凝重！
压抑！
闷哼声不绝于耳。
躺着的，坐着的，趴着的，滚做一团的……
在二十一世纪，司墨自己就是病人，自然是能切身体会病魔缠于身反复抽绞的痛苦。爸爸和哥哥姐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加之家境富裕，所以她们都会下意识关注新闻上那些病痛折磨过的人，看他们不同的遭遇，出一份力帮她积福的同时也是帮助她平和心态。司墨在外行走这一年多，更是以最底层乞丐的身份流窜，亲身经历了不少人和物。而她一直也都知道，不同人遇难是会有千百种姿态的。
可这般奇怪的现象，司墨还是第一次见——
她耳边一直回荡着花叔叔沉重又哀伤的声音：“殇重琉璃醉，得之于心，失之于心，伤于人不自殇者，无解！伤于人自殇者，无解！不伤人不自殇者，也……无解！万恶根本，得失一念间……无解。”
“那不伤人而自殇者呢？”
“永世沉醉。”
“是以世人称其殇重琉璃醉么？”
“是……殇，于悲痛之百倍。重殇果，引出人心最恶；未果，沉醉于琉璃繁华一世间，永世不醒，便是活死人。”
活死人，那不就是植物人！可……这些人还能呻吟，那不就是重殇？但又不像是完全重殇的症状……
没有一个人歇斯底里，也没有出现疯狂又残忍的自残和伤人的现象，更没有出现不堪入目的画面，那情况，花叔叔曾经给她描述过，东灵国被称为第二美女的刘美就是因为中了殇重琉璃醉的毒，混沌了心智，把自家公公当做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情人，才爬上了公公的床，算是当时一大被东灵百姓当作饭后谈资的丑闻了，不过知道她中了殇重琉璃醉的人可不多，世人都以为是她自甘堕落罢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而现在的情形，实在是……
太诡异了！
这可是殇重琉璃醉！
司墨若有所思，除非……
“娘，糖糖，糖糖好疼，好疼。”一个稚嫩却饱含痛苦的童声打断了司墨的思绪。
司墨抬眼看去，只见那白衣公子微微屈膝，半蹲在刚才吃糖葫芦的小女孩面前，修长的左手护在她胸口前方一寸处，成顺时针旋转的掌心，隐约有几道白光闪过，骨节分明的手指连点她几处大穴，小女孩痛苦的呻吟声就是在他指节翻转间发出的。
“你，你对我的孩子做了…做了什么。”抱着小女孩跪坐在地上的大婶，看到自己孩子因此更加痛苦，拼命伸出手来牢牢搂紧小女孩，皱着脸忍受痛苦的脸上浑浊的双眼睁大，不解地瞪向白衣公子，神色间满是敌意。
白衣公子没理会她，只是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眸光流转在小女孩那胖嘟嘟却皱成一团的脸上，半响，待小女孩呻吟声渐小，脸色逐渐恢复些许正常，他洁美如玉的右手才平展开来。
“公子。”夜默会意，立刻递上手帕。
颀长的身子站起，白衣公子接过手帕轻拭双手。
“下一个。”微抿的薄唇轻启，飘出清淡的声音，接着便往下一个人走去。
青帆和夜默立马跟上。
璇舞对着戴着黑色斗笠的孤风撇了撇嘴，眼睛却还是止不住地往白衣公子翻动的手法上瞟了又瞟。
璇舞暗自惊叹，这人看着没比自己大几岁，手腕翻转间的流畅舒缓竟然是高深的武学大家手法，虽然看着像是某种救人的医术手法，但她自己从小就跟着顶尖的武学大家学习，武功招式还是医术救人仔细观察还是能窥见蹊跷，何况她本身就聪慧机智还是武学奇才，可连她居然也看不出这是哪家哪派的武功……
如此深不可测，这个白衣公子的武功只怕还在师伯之上……
看他十七八岁的样子，按理应该是早便该闻名于世的，为何自己没听说过武林中有那么一位人物？除非……他并不出自武林。
而孤风只是静静地关注着思索的璇舞，黑色斗笠下的看不到他的神色和表情。
司墨在一旁也是默默观察许久，心下惊异非常，这个手法，细闻味道，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香味，似茉莉，似月桂，也似莲香，种种味道夹杂在泛着石油和焦味的土地上，很容易就被掩盖的淡雅纯净。
难道……
司墨神色复杂地看着白衣公子穿梭于人群中。
花叔叔，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已经能做到您研究五年才找出的一点殇重琉璃醉缓解方法，医术和武功在天陌大陆必定出类拔萃，如果您在，想必会欣喜与之共谈吧，司墨倒不是怀疑这人与花叔叔有何关系，只是让她想起了另外一个同样研制出殇重琉璃醉缓解方法的人。
在司墨等人思索的时间里，夜默和青帆跟着白衣公子一个递帕，一个扫灰，如此，对着连续十来人都是一样的动作手法。
司墨腹诽，扫灰就是他那极致的洁癖。
只是对十来人做了如此动作之后，白衣公子便不见有其它行动，站在原地等待着什么。
司墨眸低深处划过一丝黯然的光芒，璇舞则是若有所思。
自藏予山脉吹来的寒风吹在屋檐破损的长街，看不到底的人群尽头，没来由的让人阵阵寒颤。
所有人都静默地等着，看着满地无声的呻吟。
寒风好像又凛冽了几分。
一个时辰过后，突然地，刚舒缓了表情的那十来人竟陆续尖叫怒吼起来！
“唔……啊！”
“夜默，一人一粒十里茉凝。”白衣公子命令道。
夜默闻言，顿了一下，看到公子扫过来的眼神，立马按下心里的疑惑和可惜，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半透明泛着青色波光，瓶角周围点缀着清新的小朵茉莉花，巴掌大小的瓷瓶。他仔细地从瓷瓶口抖出十来粒十里茉凝。
司墨又闻到那股清雅的香味，只是这次茉莉的味道重了几分。
司墨静默不语，想了想，向身后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让暗处的人先去周围看看，找找有没有花叔叔的踪迹，这里暂时不用操心。
璇舞等人只觉眼前一亮，那泛着青色波光指甲盖大小的茉凝，一看就不是凡品，想来刚才那瓶子泛着的青色波光就是因为它了。
夜默上前，走到每一个尖叫着的人面前蹲下，压着那狰狞得辨不出样貌的面孔，小心地给每人喂了一粒十里茉凝。
一粒不多，一粒不少。
－－－－－－题外话－－－－－－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2016，大家新年快乐。我，回、来、了！么么哒书友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