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铎离开赵丹那处的不久,就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陈三在一边玩耍,陈武倒是坐在书桌前看书。
看到李铎回来,陈三一溜烟跑到他旁边,跟个小狗似的一步两步跟着,陈武也站起来,喊了句,“先生。”
李铎示意他继续看书,不用行礼,陈武默默的坐下,继续看着书册。
李铎想了一会之后还是觉得刚才赵丹说的剿匪有些疑问,就低声跟陈三耳语了几句,陈三听后,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没过多长时间,陈三领着一人走了回来,正是他爹——老陈。
“姑爷,你找俺干啥?”
老陈的大嗓门还是那么嘹亮,远远的看着李铎就开始喊。
李铎看到陈武读书入神,声响后的皱眉,察觉到老陈嗓音太大,可能打扰到了他读书,就几步走出屋子,站在了院子里。
“姑爷,干啥?”
李铎平静的问道,“老陈,过几天你要和小小姐一块去剿匪?”
“是呀!”老陈摸着脑袋,沉声道,声音也小了一些,脸色也变得严肃。
“以前的时候你也经常跟着老寨主配合官兵抓贼剿匪吗?”李铎追问。
“嗯,以前老寨主在的时候三天两头的跟着那些官兵忙活,大家伙儿一起去的,一般小偷小摸的事情不用管,都是出了人命官司的大案或者要案俺们才会跟着官兵一起出手,最后能得些赏银和几顿好饭。剿匪,以前也有过几次,都是瞎胡闹,一小股的匪徒,才几十人,还没打到门前人就跑的差不多了。”
老陈说的口水直喷,李铎急忙把陈三拽到自己前面,让他挡着。不过一听老陈这样说,心里也安稳了一些,剿匪主要靠的是官兵和驻军,赵丹他们及时去了也顶多是个添头,算不上主力,只能摇旗呐喊吧!
“姑爷,你也想去吗?到时候跟俺一起,保证没人能碰到你一根毫毛。”老陈继续咧咧。
李铎愣了一下,想了想,想要说什么,可却没说出口。
一旁的陈三原本听到剿匪还挺兴奋的,可当他知道老爹过几天就要去的时候,眼眶也不知道怎么了,湿湿的。
“寨子里的成年男子都去吗?”李铎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有。”老陈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只有我们这边院子里的人愿意跟着小小姐去,赵老二他们那边都不愿意去,他的三个儿子也不去。”
老陈的声音有些低迷,原本村子里的汉子都是跟着老寨主一起走南闯北,可现在,都分开了,剿匪连二十个人都凑不出来,加上小小姐,才只有十个人。
李铎留心到老陈的反应,继续说道,“那么以前你们遇到过危险吗?”
“当然有了,跟人干架哪有不危险的,每次都得伤残几个人呢!你还记不记得小尾巴,对,就是陈武,你给他起名那个,他爹就是不小心被人打破了头。”
老陈话还没说完,才想起前不久,陈武的娘留下了一封书信喝药死去的事情,急忙捂住自己的大嘴巴,伸着头向李铎身后看,他这时才想起陈武也住在这个院子里。
李铎听的直翻白眼,也明白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思考了一番后,脸上挤出一个笑。
“那么这次去剿匪也是小小姐带头吗?”
李铎关心的问题是赵丹,从进到那个院子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可又没喝酒,给人感觉像是孤注一掷的样子。
“当然是他带头了,小小姐还说了,这次赏钱下来最少能分得100两。”
话说到一半,老陈又捂住了自己的嘴,神秘兮兮的看了李铎两眼。
“小小姐说了,这些不能告诉别人,我不跟你讲了。”
一溜烟之后,老陈的声音才远远传来。
李铎无语,看着消失的身影发呆,想了一会也明白了,果然如此。能让赵丹忧愁的事情无非是寨子里的柴米油盐,虽然寨子真正的寨主是她姐姐,可不用想也知道,操劳一切的是她,而上百口人的衣食住行重担自然落到了她的身上。
看到她的第一眼的时候李铎就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疲惫,尽管平日里显得英姿飒爽,腰里带着刀剑,骑着高头大马,看上去威风禀禀,可谁知道,她可能肚子都没吃饱呢?又要担心那么多张嘴,再怎么样,也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而已,爹爹在时是个大小姐,可爹爹不在了呢?穷困到爹爹生前收集的字画瓷器都卖了。
饭都要吃不饱了,日子还能过的下去吗?过不去怎么办?自然想办法找出路,找到最后,发现以前爹爹挣赏钱的办法行的通,有了一线生机,她能不抓住吗?可能这就是赵丹现在的心里所想吧!
所以,跟随官兵剿匪的事情就定了下来,尽管,愿意去的人只有九个。第一次找人商议的时候赵丹也曾暗暗皱眉觉得人手太少,想要多招呼一些人,可是,现在的赵家寨哪里还是以前那种一呼百应的状态,已经分了,人家已经不认她这个曾经打二小姐了,各家单户单独过了。
咬着银牙确定了人数以后,赵丹也亲自去柳叶城的县城里,亲自跟着主持剿匪的大官商议,原本对方听说赵家寨子的时候开头还是热情的,可听说老寨主死了以后,这次剿匪也只有十余人的时候,带头的还是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时候,对方那脸色明显变了,只不过武夫粗人,不会文人的那些阴损,也可能惦记着以前的一些情分,没有羞辱于她,然后让他们等人几日后跟着官兵一起去剿匪做些协助的事情,算是清算了以前的恩恩怨怨。
赵丹会读书认字,自然也明白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赵家寨子十个人去剿匪肯定是行不通的,那么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喝点汤,有事情做就不错了,哪里还轮到她挑挑拣拣,只能当时就答应下来。只不过性子倔强的她一直暗暗憋着一口气,一直想要把寨子变成以前那样而已。
可是,她哪里能明白,日子一去不复返,赵家寨子现如今已经比不得以前了。
只不过,赵家寨子多了个姑爷,一个名叫李铎的小书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