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甫听从周乐天的吩咐赶回南武镇庄园,让周宽选了几个得力人手分别赶赴栆州、徐州、淮阳查探河工起事的情况。
商州在黄河下游地带,此地黄河河水平缓,河面宽阔,导致河沙淤积,每隔两年朝廷就要组织河工清淤。本来清淤的河工朝廷管饭发工钱,所以朝廷在农闲的时候组织清淤,工人也乐得能挣点钱,是一件你情我愿的事情。但是今年黄河清淤的事情偏偏出了纰漏,今年朝廷派来负责黄河清淤的治河督监叫张仁荣,本身是兵部的一名郎官,官居四品,而治河督监是三品,派他来是属于升官,而且黄河清淤朝廷每次要拨专门的款项,支付工人的工钱和饭食费用。治河督监可以从里面捞一些外快,朝廷也清楚这些治河督监从清淤的费用里贪污一些钱,但是往年朝廷的看法是拨款一百万两白银,朝堂官员到治河官员,大家从里面拿出二三十万两分一分,剩下七八十万两清淤够了,清淤一般从五月份开始到**月份结束,也就三四个月的时间。
张仁荣是兵部尚书刘统的亲信,派他来本来是刘统对他的提拔历练,干得好的话,以后可以担任更重要的职务。虽然张仁荣不是能做事的干才,但是只要老老实实的按照往年的惯例做事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偏偏张仁荣是一个无才无德的人,贪得无厌,朝廷今年本来拨款清淤的钱就比往年少,只拨了八十万两白银,招募一万河工,分时分段在泽州到商州一线清淤。泽州距离大德王朝皇宫所在地神都八百里,而商州则距离神都要上千里。觉得山高皇帝远的张仁荣胆子也大了起来,为了孝敬刘统和陈三虎等朝廷大员,自己也想多拿点,所以截留了四十万两白银,比往年的惯例多截留了二十万两白银。这样一来,清淤款本来就少二十万两,被多截留二十万两就比往年少了四十万两,这一下子导致在商州清淤的七千多河工两个月的工钱发不出来不说,连饭食也供给不上,而且张仁荣心狠手辣的让手下的管差们不放不愿再清淤的河工们走。
每天干活不发工钱,吃的还是清汤寡水,导致河工怨声载道。河工中有来自商州的许多人,李长青是商州河工的带头人,偏偏李长青也是商州一带的豪杰之人,经常游走四方,结交天下豪杰。在带领商州河工清淤之前结识了当时盘踞在陶州附近的流民领袖张新雷。在对朝廷极度不满的情况下,李长青被张新雷煽动怂恿,带着两千商州河工和带领陶州流民五千多人秘密进入商州清淤工地附近的张新雷汇合,攻打了商州府衙,攻占商州府衙后张新雷和李长青二人开仓放粮,劫掠商州兵器库,组织了七千义军,打出替天行道的义旗,以大陶为号,自封为大陶替天行道大元帅,李长青为副元帅。
攻占商州劫掠一番后,当即组织商州义军和陶州流民们带着各自眷属两三万人撤出商州,奔赴栆州,准备攻占栆州。商州是商州军节度使行营的驻地,虽然驻扎着五千兵马,但是被河工义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才守城失败。但是造反的消息一经传出之后,商州周围的府州都做了相应的准备,一开始义军准备直奔徐州,因为徐州是天下战略要地,而且是徐州军节度使的驻地,有大量朝廷物资,攻占之后可以补充义军的需要,栆州只是徐州军节度使行营下管辖的一个驻军府,只有四五百人,而且还不是精锐。
张新雷和李长青分析了当前的形势,觉得奔袭徐州,能攻下当然是好事,但是徐州是战略要地,守备本来就严格,现在义军举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周围府县,徐州肯定做了相应的准备,如果冒险奔袭徐州,光凭义军七八千能战斗的士兵,肯定不是徐州军的对手,更何况徐州军节度使周振海还是晓谕朝堂的名将,手下七八千兵士,也是天下有名的能战之兵,攻打徐州的胜算很低,所以选择就近攻打栆州。
商量完攻打栆州之后,张新雷和李长青连夜率领义军和义军家眷启程奔袭栆州,这才是起义之后的第三天。从商州出发的义军和义军家眷两三万人,走的比较慢,商州到栆州两百多里的路走了整整两天。
义军攻打商州是九月十三日,九月十七日天快黑时才到达栆州。张新雷和李长青安排好家眷,决定立即对栆州发动攻击。栆州守将李杰是徐州军节度使行营的参将,奉命带兵常年驻守栆州。像李杰这样的参将,徐州军节度使行营管辖着十几员,所以李杰被派驻一个小小的栆州,可见他本人并不是徐州军节度使行营的悍将。此时他虽然知道义军来攻打栆州,但是仗着自己是朝廷四品参将,手下有几百正规军,以及已经报请徐州军节度使行营派兵援助,不把攻城的六千多义军放在眼里。
而栆州知府王文生是朝廷任命的从四品官员,不归徐州军节度使行营管辖,他对义军攻打栆州心急如焚,但是又掺和不了军队的事情,所以即使着急也无计可施。只能寄希望于李杰能在徐州军节度使行营派遣的援兵到来之前守住栆州。
不过张新雷和李长青刚刚起事,势头正猛,士气正旺,不会给李杰等到援兵的机会,到达栆州之后立即围住栆州三面城池,主攻栆州西门,只一个时辰不到便一鼓作气的攻下了栆州西门。听到栆州城破的消息,李杰带领几个随从迅速从东门逃往徐州。可惜的是栆州知府王文生,一个较为正派的朝廷命官,在栆州城破之后,没来及逃走,被义军堵在府衙活捉,当晚就被当做朝廷的走狗斩首杀害。
等李杰逃到徐州军节度使行营的时候,徐州军节度使行营派往栆州的两千援兵才准备出发。听闻栆州城破的事情,徐州军节度使,二品朝廷将官周振海大怒,怪罪李杰这个草包被几千叛乱的河工乌合之众攻打,竟然连一个时辰都没守住。马上命人把李杰收押,派人押送神都,让朝廷处置,一方面是处置败军之将,另一方面也让李杰背徐州军节度使行营丢失所辖驻军府州的责任,给朝廷一个交代。
然后周振海马上组织兵力,派遣手下得力悍将,徐州府驻军参将陈耀南带兵三千人,去收复栆州,同时上书朝廷准备招募兵丁,组建徐州军节度使行营的战时编制。
周乐天派到栆州打探消息的人赶到栆州的时候,陈耀南带领的徐州军也刚到栆州,但是栆州的义军已经先于陈耀南到来之前,撤出栆州往高竹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