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皇帝驾崩的诰谕到卫州,要求民间停罢歌舞宴饮七日,以示举哀。七岁的太子张正即位为皇帝,改次年为嘉祯元年。考虑到天下叛乱纷起,东南有流民起事,西南有边民起事,北方有北夏和辽东游骑频频寇边骚扰,要求天下所有的驻军府州都随时待命,以防不测。
周乐天一早就到参将府衙门候着去了,要按照朝廷的指示举哀、待命。一大早,新任参将于东阳就带领参将府和下属的各官祭拜顺民皇帝的灵位,着素服,饮素食,以示忠诚。接下来的几日,周乐天都去参将衙门候着待命,以防朝廷有新旨意时不能及时听宣。
他父亲周凡明也从幽州来信说让他好好候着,听从参将府的命令,别让朝廷的人抓到什么把柄。这纯粹是周乐天的父亲想多了,朝廷现在哪有心思管地方上的事情,都忙着争权夺利,分配利益,忙的不可开交。
晚上的时候,陈青甫来到周府。两人在书房叙话,陈青甫说:“乐天,洪州被叛军攻下了,听说洪州军节度使和知府都遇害了,现在没法确定具体情况,洪州军一败涂地。舒州五月十九日陷落了,叛军的本事实在是不小,下一步就攻到金陵了。”周乐天听完沉吟了一会儿说:“青甫,我估计我们也要南下了,叛军若是攻打金陵,无论朝廷出于什么心态,一定会调派周边各府的军队前去抗敌。南边只有杭州有精力调兵,北边庐州和淮南之外就剩下徐州了,估计这几处的兵都要调过去。皇上年幼,现在天下军府的军队这么多,时间久了一定会有不服号令割据自守的。朝廷这个时候要是调我们南下,我们就倾全力南下,事不成不北归,我们要在南边站稳脚跟,所以你现在办的那些事就尤为重要了。”
陈青甫说:“乐天你放心吧,事情我正在加紧办理,这事情没有两三个月是不行,你觉得徐州军两三个月能不能调动?”周乐天说:“两三个月差不多能调动,叛军要是到了金陵一定是倾全力而来,光靠杭州和庐州、淮南三镇的兵恐怕不行,徐州距离金陵那么近,一定也会被征调的,朝廷不会让徐州军闲着。”
两人商量了乡勇家属南迁的事情,谈了两个多时辰的话,到了半夜陈青甫又赶回南武镇。
过了一个月,到了六月底,果然义军到了金陵,开始攻打金陵。朝廷意识到金陵过于重要,加急调派杭州、庐州两镇的军队驰援金陵,但是两镇本就是乙等军节度使行营的规模,能派过去的人本身不多,不过两万人,还互不统属,各自到了金陵南北吃了败仗,也不敢在近前,只能和义军隔着对峙。
偏偏这时候北方又出了大事,由于辽阳军节度使行营地处偏远,七月初的时候,被北夏人联合辽东游骑攻打,连丢七城,辽阳已经被北夏一万多骑兵包围,幽州虽然有三四万驻军,但是还要和云阳协防北夏骑兵,没法远顾,导致无人救援辽阳。七月底辽阳陷落,北夏骑兵继续南下营州,有进兵幽州的势头,朝廷大惊,紧急调遣云阳边军一万人,晋阳军两万人到幽州协防。云阳军节度使陈敏鉴于幽州是自己老师周凡明的刺史辖地,所以亲自带兵到幽州。虽然幽州加强了防御,北夏骑兵和官军在营州对峙,但是北夏人趁着云阳兵力抽调幽州之际,可汗索赫带领北夏骑兵主力八万多人绕开云阳攻入长城,没几天就到了上谷,天下为之震动。一方面金陵被义军围攻一两月,另一方面北夏骑兵突破北部关防,使得朝廷大乱,朝廷不得已下令,任由各地军节度使行营剿灭叛乱,谁剿灭该地叛乱该地就归谁节制,各地将领纷纷出动兵马抢地盘。
周乐天等朝廷调动徐州兵马的旨意一直没等到,等来了朝廷下旨任由各军节度使剿灭叛乱占地盘的旨意,本来想请旨南下平叛,趁着天下大乱占据自己的一块地盘,但没想到,八月三日的这天,却等来了他父亲周凡明去世的消息,周凡明的父亲因为北夏骑兵突入内地,急火攻心,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一下直接就趟过去了没在醒来。陈敏派遣云阳军几十人护送周凡明的遗体到卫州,周乐天的大哥周乐海操持办理了葬礼,趁着父丧辞去了官职,带领家人回到卫州。
丧事办完,周乐天休息了几天。然后把家里的事情交给大哥周乐海,决心起兵南下扬州。
八月二十一日,周乐天到南武镇庄园,先是犒军,晚上把陈青甫、郭正平、段春雨、周宽、周能等几个最得力的人叫到书房里。周乐天看着众人说道:“现在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纷纷逃难,南有叛军在攻打金陵。长江一线已被叛军占领,北有北夏胡人占据辽东,攻入幽州所辖各府县大肆劫掠而去。国家分崩离析,我等大丈夫是时候站出来了。”
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在做的各位不是我的家人就是我的至交好友,家父新丧,按理来说我不该在现在提出这些事情,但是时间不等人,我们不去拯救老百姓,就会被别人抢去,到时候我和在座的各位都没有立足之地,我们的家人也会和其他老百姓一样在要背起行囊,离乡背井的四处逃难。大丈夫在世,就要有所作为,大德王朝历经三百二十余年,到当今新皇帝,已经传了十八帝了,寿数已尽,无力回天。今天我愿意带着各位起兵靖乱,平定天下,重建一个崭新的王朝,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给各位一个荣华富贵。”
这一番话说下来,大家都觉得情绪有点亢奋。这都是周乐天和陈青甫事先商量好的说辞。周乐天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有兵万余人,有粮十万石。万事俱备,只要我们振臂一呼,关东群豪必能群起响应。不知在座的各位怎么想?”
几人听完这话,虽然都很亢奋,但是不知如何说,都没开口,陈青甫见众人不开口,于是说道:“诸位,乐天出身卫州望族,他的父亲是河东望族的领袖。现今周老太爷过世,河东望族的领袖理应就是乐天了。大家都跟着乐天时间不短了,我知道各位肯定都愿意跟着乐天干一番大事业,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现在我替大家说吧。”
说完这些话,陈青甫对着周乐天施了一礼说道:“我等愿意跟随指挥平定天下,建立一个崭新的王朝,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众人见状纷纷起身对着周乐天施礼说道:“愿意跟着指挥建功立业,平定天下。”周乐天听完众人的话,心里很高兴,示意众人坐下,继续说道:“诸位的心意我知道,肯定愿意跟着我周某人建功立业。我现在说一下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接下来我们要南下占据扬州和金陵、苏州、杭州,这几个地方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占据这些地方,我们的大事就成了一半了。”
周乐天说完这话,示意陈青甫,陈青甫接着说道:“我已经和周指挥商量了,现在南方义军攻打金陵已经两个月了,估计不久之后金陵就会落入义军之手,我们现在的兵力和义军相比实在是不能与他们相抗衡,当前的最主要任务是南下占据扬州,然后以扬州为根据地,往西占据淮南、庐州,往东占据海陵,往北占据淮阴,以此为根基。做好和其他军镇的军队和南方义军对峙的准备。等待义军和其他官军消耗力量,然后伺机占据金陵。最好的方法是将南方义军招降纳入我们麾下。”
听陈青甫说完,周乐天接着说:“这正是我的意思,今天我们就仔细商量一下我们起兵南下的细节。回去之后大家仔细准备,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八月二十三日我们在南武镇庄园开誓师大会,八月二十五我们出发南下,我已经和卫州参将于东阳将军说好了,我们以卫州府驻军南下平叛的名义起兵南下。我们军的名号就是靖乱军,目前我们军有一万一千人,我担任靖乱军指挥使,青甫是靖乱军军师。分左中右三营,左营参将春雨你担任,三千人,分三队。右营参将正平你担任,三千人也分三队。中营参将周宽你担任,三千人,也是三队。剩下两千人是亲军营,参将我侄子周之和担任,分四队。另外二百人的斥候队,周能你就是斥候队队长。”
说完这话,郭正平几个人都很高兴的应下来。周乐天继续说:“青甫,后天的誓师檄文还要你来写,把我今天说的话都写上去。”陈青甫说:“指挥放心。”
几人商量事情一直商量到半夜才去休息,第二天继续商量。八月二十三日举行誓师,郭正平、段春雨、周宽和周之和等人各带着自己所属的乡勇,把早就秀好的大旗打出来,周乐天讲了话,读了檄文。
八月二十五日,卫州乡勇军在周乐天的带领下打着卫州参将府靖乱军的大旗起兵南下。周乐天带着自己手下的众人开始了自己平定天下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