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森安排部下装船将金陵物资西运的时候,周乐天得到消息,意识到义军可能要放弃金陵,周乐天怕义军们将金陵的人、财、物都掏空而留下一座空城,所以好陈青甫商量了一下,要尽快占领金陵,一方面防止金陵被义军掏空,对扬州实行坚壁清野,另一方面也可以实现南下的战略意图。和众将商议之后决定在三月二十五日对进攻金陵。
从三月十八日开始,刘森将装填完毕的船只先行派遣运走,在舒州停留等候。每天都运走大船三十,小船八十,连日不断。陈学英也在积极调度城内城外十几万军队,准备在四月一日撤走。
按照部署先锋军和水师二十三日天黑开拔,而郭正平的中军二十三日一早开拔,先行占领句容,然后再绕道北进。
二十三日一早,天还没亮,郭正平带领自己的健锐营和三千新军以及虎贲营从镇江出发,周乐天和陈青甫亲自为他送行,周乐天对郭正平和范武成说道:“两位将军,这次攻打金陵,我军必胜,而且据金陵探子的消息,金陵最近物资和军队调动频繁,他们可能要分兵西进解围江夏和洪州,这样对我们攻打金陵更加有利,所以我和军师在这里预祝两位将军旗开得胜!”郭正平和范武成对周乐天施礼说道:“请指挥使安心等待我等攻占金陵的消息!”周乐天说:“好,正平、范将军,出发吧!”二人齐声说:“是!”然后转身下到城楼,从城门骑马出去,带领城外列队等待的部队出发了。郭正平从镇江出发,在五洲山的周宽也带着扬威营同一时间先行出发,作为前锋去往句容。
二十三日晚上,段春雨带领手下先锋营以及张斌的丰威营和周之和出发,杨岳带领水师已经提前到仪征了,在段春雨所部作为先锋先行对金陵发动攻击之后,杨岳要按照部署对燕子矶发动攻击,牵制金陵守城的军队,给先锋军和中军攻城创造有利条件。段春雨带着属下部队沿江而进,走了一夜到达栖霞镇,天亮后暂时驻扎,这里距离金陵外城三十多里,准备在二十五日一早从栖霞镇出发攻打金陵。
段春雨到达栖霞镇的时候,郭正平带着所部两万多人到达句容,然后马不停蹄,继续向金陵进发。二十五日卯时段春雨按照事先部署对观音门和尧化门发动攻击。正在城内的陈学英听到扬州军攻打观音门和尧化门的消息,先是觉得很惊讶,扬州军在二十四日才到达栖霞镇,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对金陵发动攻击。扬州军只有很少的两万多人以及三四百条船只,按照二十四日和刘森等人商议之后的估计,他们觉的像金陵这样城高池深的大城,扬州军这么点人至少要等到所有军力到齐才会发动攻击,所以陈学英和刘森都认为等到扬州军发起攻击的时候很可能会在四月一日之后,那时候他们已经放弃金陵,西撤先回舒州了。
陈学英立即让人把刘森和陈学文叫来商议,两人都在指挥部下搬运物资,刘森正在西面外城的狮子山的码头上指挥装运物资,这件事是目前金陵义军认为最重要的事情,另外承运这些物资的全部都是水师,水师基本都归属刘森指挥,所以刘森带着许荣两人在码头指挥装运物资,而陈学文则指挥手下士兵把各仓库的物资按照重要程度依次运往码头,准备装船。
刘森听到陈学英派人来叫自己去王府议事,说有重大军情商议,还以为是江夏或者洪州被攻破了,所以急忙把物资装船的事情交给许荣来负责,自己骑上马就往内城走。很快就到了内城原先的皇城,现在的大陶王府。到了之后,等在门前的军士立即把刘森请到陈学英通常议事的房间,到了之后发现房子里就陈学英和陈学文两人。
刘森施了一礼,说道:“大王,你叫我过来说有重大军情,发生什么事了?”陈学英看到刘森进来施礼问自己,说道:“刘帅,请坐下。扬州军攻打金陵了!军情紧急,不得不马上把你喊过来,扬州军在攻打观音门和尧化门。”刘森听完也明显惊讶了一下,说道:“没想到扬州军的行动这么快,有多少人?”陈学文还没等他哥回答,就自己开口说道:“人不多,两万多人,还没接到其他方向有攻城的报告,另外扬州军的水师也没动静。”说完看了一眼陈学英,继续说道:“昨日我们商议的时候,扬州军在栖霞镇仅仅只有两三万人,估计他们不会这么快发动攻势,大家都没想到会这么快发动攻击,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陈学英接着陈学文的话说道:“的确如此,幸亏昨天没有大意,在东面增加了守城士兵,不然真是危险。哦,对了,刘帅,把你喊来是想商议一下,我们是在金陵和周乐天大战一场,还是继续装运物资,然后撤走?”
刘森听完说道:“大王,我们现在已经把很多物资装船运走了,现在要是再和周乐天大战一场,我们只能速战速决,我们的物资储备不能供给我们长时间守在金陵,不过我们要去救援江夏和洪州,在金陵消耗兵力不划算,另外我们不宜长期和敌军对峙。所以我的意见是提前撤退,把最重要的粮食、盐以及武器装备运走,其他的东西都不要了,军士的家属都安置在其他各地,在南京的也不多,只有一两万人,当下城里有十一万人马,能够保证我们从容撤退,不必再在金陵和扬州军对峙。”
陈学英听完说道:“嗯,刘帅说的也对,我们不必要再在金陵消耗兵力,提前撤退为好,现在物资运的怎么样了?重要物资都运走没有?还需要多少时间?”
刘森说道:“最重要的武器装备基本都运走了,粮食也运走了一大部分,现在就食盐和部分存粮,水师还有大小战船四百多艘,派二三十大船和一百余小船封锁江岸,然后把重要物资全部装船运走,带不走的就都一把火烧了,或者散发给四周百姓即可。只要不留下任何物资给扬州军,就等于在物资上给了扬州军一座空城,我想这样一来,我们撤走,他们在短时间内没有多少精力来追赶我们。撤退的时候各军携带一部分,船运一部分,再有两天时间足够了。”
陈学英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两天时间嗯那行,我们就在金陵守两天。刘帅你立即派人负责城东北观音门和尧化门的防守,另外燕子矶距离观音门太近,要派水师过去封锁江面。学文负责巡视南面和东面几门,防备东面和南面敌军来攻。我想周乐天既然攻打金陵,不会仅仅派三万人前来,一定会有其他部队。我们在句容没有防守的兵力,很有可能从句容方向来兵攻打。另外剩余的物资不要烧掉了,就散发给城里的百姓吧,这样我们撤了,还能给百姓留下一个好印象。刘帅继续负责装运物资的事情,散发物资的事情也交给你全权负责。从现在起金陵城封锁,任何人没有军令不得进出。”
陈学文和刘森两人领命而去。
刘森从王府出来,立即赶到装运码头,把许荣叫过来,让他立即赶赴观音门负责防守。许荣走后,刘森挑选水师大船三十艘,小船一百艘到燕子矶封锁江面,必须完成两天的封锁任务。安排完毕,刘森指挥几万士兵将重要物资全部搬运出来,立即装船,按照大船十、小船三十的数量立即出航。
段春雨这边对金陵发起进攻的时候,郭正平还在路上。按照原先的估计要在卯时赶到金陵,但是没有实地考察路况,所以比预想的晚了一个多时辰。段春雨指挥士兵对尧化门和观音门先行攻打,只派了一小部分士兵,按照周乐天事先对他们的部署,攻打金陵少则两月,多则要半年时间,所以这次在卯时发动攻击实际是试探,没有投入主力部队。
攻打了一会儿,便鸣金收兵,等许荣到观音门的时候,负责攻打观音门的张斌带着自己的丰威营五千士兵已经撤军回营了。张斌回营之后,段春雨把众将都喊到自己的营帐商议军情,段春雨问张斌:“张斌,你觉得守城士兵的抵抗坚不坚决?损伤了几个人?”张斌乐呵呵的笑着说:“大帅,没有损失几个人,我们攻城的时候,那些人还在睡觉呢,能有多少损伤。敌军守城的兵力还是挺厉害的,反应速度很快。”段春雨说道:“嗯,敌军从中原到江南,身经百战,不能小看他们,能攻下金陵的部队这世上本就不多。”
说完话,转过头问攻打尧化门的周之和:“周将军,你对守城敌军怎么看?”周之和答道:“大帅,我们遇上的情况和观音门一样,敌军反应很快,抵抗还是很顽强。金陵城我以前来过两次,城池高大,正像你刚刚说的,这世上能攻下金陵的部队不多,金陵的贼军,不是一般军队。”
段春雨说道:“嗯,我清楚了。各位将军,我们这次攻打金陵是持久战,所以着急不得,白天不再攻打了,晚上的时候搞一个突袭,当下主要的任务是骚扰敌军,消耗敌军的精力。”
段春雨和众将商议的时候,郭正平才带着自己的部队赶到金陵。郭正平看敌军在麒麟门和沧浪门已经做好了严密防守,就派遣周宽带着扬威营六千人跑到麒麟门和沧浪门下示威一圈,并没有发动任何进攻。等周宽回来之后,派人和段春雨联系,然后给周乐天写了一封信报告了一下情况,说自己已经率军到达金陵。
杨岳和段春雨基本同时到达金陵,在段春雨下令对观音门发动攻击的时候,杨岳等到观音门扬州军和城内守军交战以后,也带领水师对燕子矶发动进攻,燕子矶只驻守了很少的士兵,杨岳进攻的异常顺利,这让他自己也有点诧异。守卫燕子矶的士兵很快就撤退了,杨岳带领水师部队登上岸,占领了观音阁一带地方,然后驻扎下来,等于控制了燕子矶。
金陵城里,陈学英一边让人收拾王府内要带走的东西,拆毁一些文件书信,一边派人打探尧化门和观音门的消息。等刘森和陈学文走了不一会儿,就来士兵报告说燕子矶有敌军水师来攻打,陈学英心定气闲的让再探,所有消息立即派人来报。白天除了燕子矶被占领的消息和麒麟门以及沧浪门有大股敌军骚扰的消息,就再没有敌军来攻的消息,晚上陈学英把刘森和陈学文叫来商议。
陈学英说道:“看来敌军攻打金陵是佯攻,还在等什么部队来,会不会是江北滁州的淮南军和南边的杭州军。淮南军到滁州已经几个月了,一直盯着我们,却不渡江,杭州军虽然没有动静,但是江南距离金陵最近的除了镇江的周乐天就是杭州军了。”
刘森说:“大王,不要担心,即使等待什么部队前来,我看也不会是淮南军。官军内部不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淮南军在滁州几个月,我们攻打镇江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渡江。现在我们在金陵有十几万大军,淮南军更不会渡江。至于杭州军,有这个可能,杭州军节度使董一正,这个人虽然胆小,但是不昏庸。这个时候能来插一脚,攻下金陵之后,起码能保杭州安全。到时候我们不再是他的威胁,周乐天也会看在帮助攻打金陵的份上放过杭州。”
陈学英说:“嗯,当下金陵城下有七万人,依照刘帅的说法,再把杭州军加上,凑个十一二万人,攻打金陵才能说的过去。我想无论如何,周乐天也不会冒险到派六七万人来攻打金陵。物资撤离的怎么样了?”
刘森说道:“明天再一天,装运就差不多了,还要撤退的步兵带走的一些,就不剩什么重要物资了。然后在城里贴出告示,把不重要的物资全部免费送给城里百姓,这样就可以了。”
陈学英听完说道:“明天晚上寅时我们撤离,学文带两万人打前站,丑时出发。我们撤退的时候都从凤台门出,我寅时带主力六万人出发,学文去芜湖,我在当涂等后续撤退的部队到来,然后一起再撤到芜湖。另外那个告示,刘帅你明天晚上派人贴,全城各处都贴上,我们撤走,城里百姓抢夺物资必定大乱,这样敌军进到金陵城里也能迟滞一段时间。刘帅你的三万人和水师在卯时撤退,城墙上扎假人充数迷惑敌军。我在当涂等你,然后一起撤到芜湖,另外芜湖我们也要放弃,我想周乐天得到金陵后,芜湖没有理由会一直让我们控制着,一定会出兵攻打,到时候我们主力在洪州和江夏,也顾不上,我们撤退到舒州,舒州以东的地方全部放弃。”
刘森说道:“这样的话,如果周乐天攻打舒州怎么办?”陈学英说:“我写一封信给周乐天,你撤之前派人交给他们,看完这封信我相信周乐天不会在短时间内轻易攻打舒州。我们解决了洪州和江夏的麻烦,到时候也就有精力防守舒州了。”
这时候,有士兵来报东面和南面有敌军攻城,陈学英说:“我们商议到这儿吧,就按照刚才商议的办理。学文你去南面看看什么情况,东面有许将军,不会有事的。想来敌军今夜只是骚扰,大家还是正常做自己的事情,不用管攻城。”
第二天晚上,陈学英他们按照商量好的悄悄撤退,段春雨和郭正平两人不会想到金陵即将是一座空城,在镇江城里的周乐天更不会想到。第二天将近辰时的时候,段春雨收到一封信,是金陵城内派人送过来的,言明是给周乐天的信,段春雨立即派人送到镇江去交给周乐天。然后派人探查城内的消息,查探的人到城下一看,城墙上没有一个士兵,都是假人。段春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惊讶的刚喝的一口茶都喷出来了,意识到金陵城里的守兵可能全部跑了,立即下令全部士兵都到金陵城下去,到了之后,发现城墙上有很多老百姓在跑动,搬运杂物。段春雨立即派人攻城,墙头上的老百姓一看有兵攻城,全部都跑了。不费一兵一卒就登上城墙,放下城门,段春雨进到城里去,城里一个士兵也没有,全部是老百姓在搬运仓库里的东西,乱哄哄的。
段春雨马上派遣士兵轰散老百姓,占领仓库,维持秩序,带兵向皇城的方向赶去。赶到皇城的时候,见皇城门口有士兵在走动,是扬州军的打扮,原来是郭正平也从沧浪门进来,先到皇城,两人一碰面才知道都没碰上任何守军,才知道敌军已经完全撤退了。两人立即封查了皇城,派士兵守卫城里的各衙门和仓库,派人给镇江的周乐天报信。
因为进到金陵之后,各军都归段春雨节制,所以段春雨在原先的金陵军节度使行营把众将集合起来,商议追击义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