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1982,离环城高速收费口10公里处高速路段发生车祸,请速速支援,120已经呼叫,一会儿就到。”
“1982收到,马上赶往。”高速路口附近一辆警车里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交警回答道,他叫郑飞,可因为他1982的编号,加上他那很有年代感的脸,警队里大家都叫他拉菲。
很快他就开到了事故现场,两个大卡车相撞,中间还挤着一辆私家车,私家车的左侧被撞的一塌糊涂,右侧还能看出车的模样。
现场一个年轻人在等待,郑飞下次后问:“你撞的?”
那人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警察同志,我是报警人,路过的,我的车在前面停着呢。”
“见义勇为好青年啊,肇事者呢?”
“警察同志啊,我就是见出了车祸,现场没人才停车报警的,两个大货里都没人,你说奇了怪了,按理说后面大货是肇事者,跑了还能理解,前面大货是受害者的,怎么也跟着跑了?”
“中间私家车呢?”
“好、好像有人,全是血,我没敢动,就老远看了看。”
郑飞快步过去,私家车的玻璃全碎了,他伸手摸了摸司机的鼻子,没呼吸了。后座一位女士,也没有呼吸。女士身下好像还护着一个人,郑飞赶紧把女士抬起一些,看到下面还有个半大孩子,伸手一探,这个还有呼吸。
方寸觉得脑袋很疼,浑身没有丁点儿力气,想揉揉脑袋,可是手抬不动,他想睁开眼睛,眼皮厚重得像城墙,怎么也挣不开,只见眼前好像有人影在晃动。还好能感觉到阳光暖暖的,如同温暖的潮水包裹着,如同妈妈的怀抱,方寸觉得很舒服,头痛仿佛也减弱了,他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又一次阳光洒在身上的时候,方寸终于醒来,头终于不疼了,睁开眼,洁白的房间,洁白的床,床前坐着一个穿警服的家伙,他的胡子乱乱的,从鬓角到下巴再到鬓角,全是黑乎乎的胡子,这人正瞪着眼睛看自己。
这人当然就是郑飞,郑飞长出了一口气,说:“你总算醒了,我可在医院陪了你三天了。”
“谢谢叔叔,”方寸说完这四个字就没下文了。
郑飞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过了一会儿才说到:“我让医生来,你躺着,别乱动啊。”
医生检查完告诉郑飞方寸的身体很好,脑袋的撞击在这三天的昏迷中也回复了,诊断结果是可以出院了。
郑飞收拾着东西说:“你一会儿跟我回警局吧。”
方寸沉默了一会儿说:“谢谢警察叔叔,我想见我爸爸妈妈。”
郑飞停住了,他看着方寸那因紧张变得通红的脸蛋,郑重的说:“孩子,你应该知道,你父亲开车出了车祸,这次车祸很严重,你妈妈把你护在身下,让你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但你的爸爸妈妈很不幸……”
郑飞看方寸的眼睛红了,泪水吧嗒吧嗒的直掉,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方寸掉着眼泪哽咽着说:“我要看看我爸爸妈妈!”
方寸在郑飞的带领下进了太平间,冰冷的床上,掀开白布,看着那血肉模糊的爸爸妈妈静静的躺在那里,方寸终于忍不住了,他“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他一边哭一边摸爸爸妈妈的脸,他颤抖着,大哭着喊着妈妈爸爸。
郑飞赶紧上前抱住方寸,他看着小孩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后悔了,后悔带他来太平间见他父母那血腥的样子,这对一个小孩子刺激太大了。
过了许久,郑飞带方寸出了太平间,办了出院手续就回到了警察局。
警局里郑飞详细询问了方寸车祸的经过,在他得知了车祸时不只有这两个大货的消息后,他陷入了沉思。
方寸翻看了郑飞给的父母遗物,一部手机,方筹与白玲都是夫唱妇随,极少分开,手机也只有一部;一个行李箱,里面是换洗衣物;一个背包,里面有钱包、洗漱用具一些常用物品、几打钱,里面还有一个房产证和一串钥匙,方寸记得那是滨海的胖伯给父亲的。
方寸看完问郑飞:“叔叔,我爸爸的背包怎么没有了?”
郑飞愣了一下:“你爸爸的背包?”
“我们无论去哪里都背两个背包,这个背包是妈妈的,还有一个是爸爸背的,”方寸说道。
郑飞急问:“那个背包里有什么?”
方寸想了想说道:“有一个盒子,里面放着爸爸给人治病用的金针,还有一些别的东西,都是治病用的东西。”
郑飞觉得这个车祸不简单,他思索了一会儿,敲开了警察局长办公室的门。
“局长,关于高速路车祸的案子我想跟您汇报一下,”郑飞进门说道。
“小郑啊,你说说看,”局长喝着茶,慢慢说道。
“根据方寸描述,哦,就是那个幸存的小男孩,车祸发生时,遇害车前后有多辆大货车,我推测车辆之间应有关联,而到现场时只有两辆肇事车,肇事者及其他车辆都不在现场,按理说一般的车祸不至于逃逸。另外据方寸说,他父母有两个背包,现场只发现一个背包,失踪的那个背包里有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他父亲给人针灸用的金针,肇事者有可能是奔着背包来的。”
“那你的结论?”局长依然在喝茶。
“可做谋杀立案,”郑飞坚定的说道。
局长放下了茶杯,说道:“小郑啊,会动脑子思考案情了,非常好,以后继续努力,这个案子的疑点远不止你说的这些,现在安装转到市刑警队了,你的任务就是陪着这个小孩,安抚好他的情绪,让他这几天呆在警局,等候问话。”
“是,局长。”
在郑飞刚要走的时候,局长又说了句:“小郑啊,经过调查,这个方寸的父母小时候都是孤儿,都住过一段时间儿童福利院,所以方寸他应该没什么亲人,这两天你多关心一下他,问一下他有没有什么亲近的人,有什么想法,毕竟是个孩子,要是没什么去处,你就给联系一下福利院吧。”
华灯初上,郑飞带方寸离开了警局,在路边找了个吃饭的地方,点了许多菜。
“来,方寸,这几天就没怎么吃过饭,多吃点,”郑飞亲切的说。
方寸点点头,拿起筷子安静的吃着饭,无话。
“这几天你需要和我住一起,负责案子的警察还有问题要问你。”
方寸轻轻的点点头,继续低着头吃饭,没有言语。
吃完饭,郑飞带方寸回到家,别看郑飞满脸络腮胡,其实现在还不到30岁,他就自己住,租的房子,屋里有些凌乱。
聊了一会儿,都是郑飞说话,方寸点头摇头,郑飞见方寸不愿说话,知道他现在心里难受,就给方寸整理出一个房间,安排他睡觉了。
方寸躺在床上,眼里早已没了泪水,他盯着天花板,脑子很乱,以往与爸妈在一起的时光一一从眼前掠过,以前是那么开心快乐,如今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我算是孤儿了,怎么办,怎么办,方寸胡思乱想着,不觉已经深夜,可他还是毫无睡意,第一次,竟然失眠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方寸虽然一夜没睡,依然习惯性起床收拾了被褥,他走出卧室,见郑飞睡在客厅沙发上还没起,他轻轻的打开门,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