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保守派和鹰派。
寒门改革派在某些方面更为激进,他们最重要的一个主张便是:废除选官举荐制,独尊科举制,文武百官的任用不得以除科举之外任何方式任用。
要知道,业国虽是有科举制度,但在各方势力的打压下从未受过重视,而业国之所以会存在这个制度,不过是因为其余列国都在用,国内民意汹涌,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所以商人世家是非常不待见方青柏的,虽然有了科举制度商人们也可通过收买等方式影响朝堂,但终归是不太方便。
事实上就连很多将门世家的人对方青柏的主张也是嗤之以鼻,毕竟他的主张里不仅是要求文官需科举,武将也需要通过科举才能为将,这是很多人无法接受的。
所以,若要张炀选择,第一个被否掉的便是方青柏的寒门改革派。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不得人心。
这不仅是因为他们不受待见,还因在业国,所谓寒门都只是一些拥有少量土地的小地主,他们不占有大多数,也不具有话语权。
他们没有开拓精神,祖祖辈辈都靠土地吃饭,是最为商人们所鄙视的土包子。
而且土地对于寒门来说是命,但对商人们来说却只是给自己家奴仆的奖励,甚至商人们拥有的土地比寒门拥有的更多,业国大部分活不下去的贫民都会选择卖身商人世家为奴,因为商人老爷们会提供土地给他们,让他们安心为商人老爷们卖命。
想罢,张炀叹息:“唉,难道就非得让我在商人保守派与将门改革派中选一个?”
选择保守派会让他太没有安全感,他不喜。
选择鹰派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总让他觉得不怎么靠谱,商人只想在幕后操控一切,但武将势力膨胀后未必不想推翻他这个皇帝,亲自坐上龙椅。
怎么选,似乎都不怎么合适。
就在张炀苦恼时,大盼盼说话了:“也未必非要从两者选其一,只要你足够有本事,也可自行开创新思,若你所思所想能被业国人接受,并足够支撑你的立场,也不失为一条路。”
“开创?意思是我不仅要做一个皇帝,同时还要做一个具有开创性的大思想家……”
大盼盼的这个提议让张炀听后先是觉得十分扯淡。
他前世虽懂得的道理不少,但说到底也就是一个键盘侠、一个信息碎片化社会里的万千受害者之一:对什么东西都只能用一言两语来进行总结,看似很有道理,实际上却拿不出足够多的专业知识来支撑自己的观点。
但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
既然那些碎片化的知识能唬住大部分见多识广的现代人,放到这个世界未必不能让人接受。
“可是,玩弄思想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甚过朝堂斗争……”
张炀有点犹豫,甚至感到恐惧。
他脑袋里的想法不少,如果全部释放出去指不定会引发地震,因为这不亚于一场革命!
而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是一场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
这可绝非易事……
大盼盼终于化好了妆,起身瞥了他一眼:“你没有身为帝王的觉悟。”
“啥?”
大盼盼面无表情:“我说你不够自信,你从未将自己当做皇帝来看过,没有舍我其谁的霸气,只是仗着有点小聪明便自以为是的凡人。”
张炀有些恼怒:“你看不起我?”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你的格局太小了。
例如刺杀一案中,你利用出身草莽的秦也,在皇宫里施威,又罢免了侍卫司的将领在朝堂上立威,这想法本无问题。
可你错就错在手太软了!那种层度的施威除了让人感到厌恶外并无太大效果。
你必须清楚,一国之君于皇宫中被人刺杀,这绝非小事。
你若要借机立威,便需要杀人!杀很多的人!杀到所有人都不敢轻视你为止!”
张炀不适应这种被人训话的窝囊感觉:
“也许你很有道理,但我现在有点理不清头绪,你又让我开创思想,又让我杀人,那你为什么从没考虑到后果?
说出所思所想简单,杀人也不难,可我将面对的是无数的反对者……”
大盼盼一语打断:
“商人?将门?他们都不是不讲道理的野蛮人,而是聪明人,聪明人的特点是遵守规矩并懂得利用规矩。
故只要合乎情理合乎规矩,你的刀便可以挥向任何人。
你的所思所想只要足够吸引人,便能让任何人为你所用。
危险当然有,可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差点去见了先帝吗?想要做一个成功的帝王,怎么可能不冒风险?
你要明白,你可是一名帝王,一名手持利刃的帝王!”
“我……”
张炀语噎,为她气势所震,无力反驳。
事实上,他被她的这一番话震撼的无以复加。
是啊,我是皇帝,我手里有侍卫司和即将成立的专案司。
我不是傀儡,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昏君,为何要怕他们?
我是不是太过于追求安稳,而忘了机遇本就与风险并存?
唉~
虽然不想承认,但大盼盼在他心中形象又高大了几分,她真的比自己更像是帝王君主。
“唉罢了……”
大盼盼罕见的叹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如果你需要人手,侍卫司可以再去找楚人杰,他一定会有办法,至于专案司,我可以替你介绍我胞弟陈礼,就是上次说让他去查太后求仙一事的人,顺带也让他给你说说那件事的结果。”
张炀听后眼前一亮,这办法挺不错的。
既然楚人杰能给他带来一个秦也,未必不能再送他一个令人满意的手下,至于陈礼,他其实也十分想知道太后求仙一事的真相,毕竟这次在皇宫里抓到的刺客也许会和求仙一事有很大关联。
“哦对了,提醒你一下,你之后可能会很需要钱,最好提前做准备。”
“啊?需要用钱?”张炀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