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秋意微凉。
现才到初秋季节,宫里类似银杏树上的叶子便慢慢开始凋零掉落,金黄色的落叶零星洒落在地,倒形成了一道独特风景。
不过此等景色,张炀却无心欣赏,他此时很是惆怅惘然。
张炀哀叹:“唉,我这就叫做自作聪明吧。”
他的专案司在六部的协调下,已经正式设立,办公地点也选好了,离皇宫非常近。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可实际上却是将他坑惨了。
专案司设立后,虽实际上是直接对皇帝负责,但名义上还隶属于刑部,六部尚书们的理由是只有这样才说的过去,不然就乱了规矩。
若仅是如此张炀还不至于此,但最令张炀气愤的是,专案司的正式编制只有二十个人!
是的,意思是户部只会负责二十人的俸禄薪酬,而且这二十人里除了两个主事享受正六品待遇外,其余人皆是不入品的吏官待遇,也就是编外人员。
唯一值得张炀庆幸的是,在方青柏的据理力争下,大臣们给了专案司征召义官协助办案的权利,只是这些义官没有品阶,没有升迁渠道,也没有俸禄。
还有就是专案司虽没有定罪权,但却有要求嫌疑人回专案司里配合审问调查的权利,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
现在张炀才反应过来,难怪大盼盼说自己会需要钱。
要知道,业国官员的俸禄在周边列国里是最高的,特别是文官都还好一点,武官除了金钱以外,还有对协助练功的丹药的要求,而很多效果好能直接增加功力的丹药在市面上都是购买不到的,只有朝廷还有底蕴深厚的世家有能力提供。
所以,既然户部不拨款,他的专案司又想多招人,张炀就必须得有钱来养才行。
专案司如果要向理想中的锦衣卫那样发展,还必然需要有足够多能出去打杀的武人,武功境界低的还好说,要想招纳高手入他账下,他还得有一条稳定的购买高级丹药的渠道才行。
想罢,他转身看向候在一旁的贴身太监小李:“小李啊,朕的私库里还有多少内帑?”
小李听后“噗通”跪了下来:“禀皇上,小的小的……小的不知。”
张炀奇怪:“不知就不知,为何做出这副姿态……”说着,他忽然想到一个不妙的可能,脸色瞬间不好:“带朕去内库!”
“皇上……”小李还是跪在地上,同时汗如雨下。
见他心虚,张炀一字一句道:“朕命令你立马带朕去内库!”
后者没了办法,惊慌道:“小的遵命,起……起驾!”
……
很快,不到一炷香时间张炀就来到了他的私库。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没有用钱的地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所以他对自己到底有多少钱还真没有一个概念。
不过他知道在正常情况下,业国皇帝只有两种充实内库的方法,一种是让户部从国库里拨,一种是各级官员的上贡。
而张炀的钱应该大多都来自于后者,皇帝诞辰时、和皇后大婚时,大臣们所上贡的贺礼。
不过皇帝收礼和别人不一样,皇帝收礼还要赏回去的,所以真正收到的钱估计也不多,若再加上宫里那些太监手脚不干净,那更是不会有多少。
然而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他打开内库的那一刹那,他还是被惊呆了!
只见内库里除了摆着几件翡翠珊瑚之类的大物件,就只剩下四个木箱,而且四个箱子里有三个都是空的,只有一个箱子里放有金银财宝。
张炀又走向装有金银财宝的箱子,拨了拨。
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箱子里除了上面摆着一层金锭和珠宝,下面竟然全是稻草和石头!
“呵!”张炀冷眼看向一旁擦汗的小李:“朕的私库里就这么点东西?不到两百两黄金和两三样珠宝首饰?”
“禀……禀皇上,还有一株翡翠珊瑚和两尊道像……”
“朕看见了,不需你来提醒朕!朕奇怪的是,当年朕与皇后大婚时,陈家上贡的贺礼里仅黄金便有三万余两,奇珍异宝更是不计其数,现在私库里竟只剩下这么点东西?给朕一个理由!!”
“回禀皇上,皇上乃圣明君主,登基十年有余,从无有要求户部拨款以充实私库之举动,如此一来,内库自然入不敷出……”
张炀怒了:“入不敷出?朕平时何曾有过花钱的地方!”
“这……”小李语塞。
张炀挥手打断:“行了别说了,账簿,朕要看账簿!”
“小的遵命……”
不一会儿,小李从库房里的某个角落找出了厚厚一叠账簿。
张炀一把拿过账簿,一看之下,瞬间被气笑了,“呵,你是不是要告诉朕,这本破账簿是被老鼠咬的?”
是的,账簿上很多内容都消失不见,一页页的纸张上全都缺一块少一块,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
“是……是,就是老鼠咬的……一定是老鼠咬的……”小李张口结舌道。
张炀仔细看了看他,认真问:“你害怕朕,既然害怕,为何还要辜负朕的信任?”
“小的……小的不懂……”
张炀不耐烦了:“老实交代吧,这事是你一个人干的,还是有其他同伙。”
小李听到这话,又是膝盖骨一软噗通跪下:“小的不懂皇上意思……小的不懂皇上意思……”
“来人啊!”
张炀不跟他废话,“将他给朕关押进大牢,等候审问,朕怀疑他与刺杀一案有关。”
“遵命!!”
其实如果张炀要杀一个家奴,完全不需要后面那条理由,直接让人拖下去杖毙就行了。
但张炀要审问他,让他供出更多的人来,这就需要理由了,毕竟宫里太监都属内务监管,他可不想让内务监的人来审问,那样审也审不出什么东西。
小李听后顿时面如土色,惊慌大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小的冤枉啊!!小的冤枉啊!!”
“……”
张炀转过身去,目不回视。
直至撕心裂肺的喊冤声离他逐渐远去,才缓缓转过身来。
他看着守候在周围低头不语的下人们,一想到这些人里可能也有手脚不干净的家贼,心头便又多了一丝寒意。
也许陈盼盼说的对,他手太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