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冷眼看了一眼那鹌鹑一样的木兰,冷哼一声,看向一边的翠微道:“翠微,那日为何突然发出叫声”?
她可没有忘记那日,她是突然听到的翠微的一声惨叫,心中担忧,才起身欲去探查,就在转身之后,就被颜执空的匕首刺了,
她相信颜执空,因为她也没有忘记那日颜执空看着刺向自己时震惊的眼神,似乎是不可置信的,还没有那极力扭转匕首方向,而红肿的手腕,她相信她。
“回王妃,那日不是奴婢的声音,是木兰,她在模仿奴婢的声音,还模仿了翠浓的声音”,翠微半跪认真回道。
“大胆木兰,还不招认”?朱能听到这,率先忍不住大喝道。
木兰因为这一声,身体瑟缩一下,她是个孤儿,从小跟随一个戏班走南闯北,最大的功夫就是口技,前些日子,惹上了应天纨绔,自己抵死不从,被师傅赶出来,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与狗抢食。
最后被人牙子抓住,机缘巧合进了钟府,才得以安身,二夫人漂亮温柔,对她很好,知晓她会口技的时候,在那日王妃造访的时候,不知为何让她在那模仿那两个好看的姐姐说话。
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一时没了主意,二夫人趁乱悄悄告知她,让她要想保命,就赶紧跑。
她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知道自己似乎得罪了另一个权贵,再不跑就没命了,只知二夫人温柔善良,所以就相信了她,可是她还没跑出多久,就被人给抓了。
直到现在,她才迷迷糊糊的意识道,似乎因为自己当日学那姐姐说话,导致王妃被刺,意识到这里,她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说,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不然,这些刑具摆到这里不是好看的”,朱能吼道。
木兰看了眼那些刑具,身子更哆嗦了,,颤颤巍巍道:“奴婢说,是奴婢那日学了那姐姐的声音”。
“是谁让你学的?为什么?”徐氏道。
“是是是”,木兰小心的看向一旁虚弱不堪的万柔,见她并没有看向自己,可是感觉头似乎很晕,胸口一阵一阵疼痛,喉间有一抹腥甜。
“是谁”?徐氏再一次问道。
“是嗵”
“快,别让她死了”,看着木兰的样子,颜执空猛然心惊,坐上的徐氏面对着木兰,看的更清楚,惊的立马站了起来。
翠微疾步到木兰身边,捏住她的腕,最终放下,看向坐上二人道:“殿下,已经断气,中毒,五日绝尘”。
听闻木兰死了,万柔暗中松了一口气。
钟亦洄那袖中紧握的拳头也放松了下来。
朱棣听闻中毒五日绝尘,眉毛深深的皱起了起来,与徐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了然,也没有继续调查下去的必要了,看来,是有人不想让他们回道北平了,好一招借刀杀人。
此案的关键证人木兰死了,线索也就断了。万柔和颜执空都没有洗脱嫌疑。
此时最危险的还是颜执空,因为无论什么原因,是她手执属于她的匕首刺向了徐氏。
审讯室里出现了诡异的沉默,良久,翠浓开口说道:“殿下,王妃,线索已断,无从查起,颜氏刺杀王妃,众目睽睽,无论是何原因,都应受惩处;万夫人,亦不能洗脱嫌疑,也应惩处,以儆效尤;钟大人无法修身,齐家,也应惩处;钟老夫人无事献殷勤,给贼人可趁之机,也应受罚;”。
到这里,无论是颜执空,韦尔,徐氏,朱棣,都知道此案无法在细究下去了,看着徐氏与朱棣的神色,颜执空已经断定万柔背后的人是燕王暂时不能与之对上的,如今翠浓的做法是最好的,给这件一个交代,也给万柔背后那个人一个安心。
颜执空看向徐氏望向自己复杂的眼神,她知道徐氏想要救自己,这个时候她能相信自己,颜执空心里是欢喜的,也不愿与她难为,更可况,此事也没有将韦尔牵扯其中,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殿下,王妃,臣妇愿意接受处罚”,颜执空看向上首徐氏微微一笑,认真的说道,得友如此,复又何求呢?
“殿下,请看在颜氏为臣妾医治面的份上,饶她不死”?
徐氏也知道,自己虽然想救颜执空,但是最后的审判权还是在朱棣的手中,作为他的妻子,她深知自己的分寸,他的底线。
朱棣看着徐氏已经光滑白皙的脸,沉吟良久道:“颜氏刺杀王妃,死罪难逃”。
“殿下”,韦尔道
“看在王妃为你求情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赐帐八十,钟亦洄,赐帐四十,钟母,万氏赐帐二十”。
“殿下,饶命,这个女人已经被休,跟我们钟家没有任何关系,请殿下饶命啊”,钟母一听自己也要被赐帐刑,惶恐惊惧大喊道。
钟母灰白的头发粘贴在脸上,一副死灰之气,还在鬼哭狼嚎,朱棣徐氏冷眼一瞥怒道:“颜氏当庭帐刑,他们堵上嘴巴拉出去,执行”。
“是”,
几人应道就将钟亦洄,钟母三人拉了出去。
也有人过来拉颜执空,韦尔起身阻止,看向上座的二人铿锵有力的声音道:“殿下,王妃,属下愿替颜氏领罚”。
“韦尔,这有你什么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这个刺杀王妃的女人,你将殿下置于何地”?朱能不满怒道。
“请殿下成全”!
韦尔双膝跪在地上,拱手认真道。
朱棣的眸中积蓄着暴风雨,看着韦尔道:“你想清楚了,这个板子你捱了,以后你怕再也无用武之地了?成你将成为芸芸众生中的最普通的凡夫俗子,即使如此,你也执意如此吗”?
“请殿下成全”!
谁不知道,这八十大板下去,很有可能一命呜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坚定毫不犹疑之色,颜执空的心狠狠的被敲了一下,似乎被钟亦洄狠狠撕碎的幻想,被他一次次的守护完全修复,得友如此,复又何求?
“不需要”,颜执空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