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桓王府楚轩练功房中,楚轩一板一眼的使着自己基础枪决。
不远处,云无忌负手而立,静静看着楚轩的枪决。在武诗韵的引领下,拜访完楚梦魂便来考察楚轩的枪法。
在不刻意隐瞒下,随着时间流逝,桓王病危的消息犹如长了般散播开来。朝中众臣,纷纷怀着不同目的前来探望,然而楚轩懒得应付这些人的嘴脸,加上武诗韵自告奋勇,索性将这个差事交给了武诗韵这个楚家媳妇,反正这么做正好符合他这个性格孤僻的狐假虎威楚公子。
对于武诗韵,楚轩的感情很是复杂,有少男懵懂时对少女的仰慕,有历尽沧桑后对少女无暇的爱怜,却又有着曾经沧海的疏离与排斥!
行事肆无忌惮的他在不刻意控制下晖下意识的把她带入自己未婚妻的身份,但是每想进一步的时候又总是出现一道让他刻骨铭心的倩影将他阻挡。
武诗韵在提出以楚家媳妇的身份来应对这些前来试探的宵小的时候,他就这般鬼使神差的没有阻止,现在想来又有些后悔。
不得不说,在感情上他始终有些被动与优柔寡断。
此时的楚轩心中依旧不知怎么面对武诗韵,或者可以禽兽点说——就是;将她当成媳妇使唤,却有有些排斥娶人家!
作为人子,最应该做的便是陪着父亲走过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但他却被楚梦魂笑着轰了出来,又被云无忌抓了壮丁,考教起了武功。
楚轩略一思量,便用出了这套基础枪决。
“轩儿,你的枪法已经登堂入室,小有所成,为何又重新眼帘起了基础枪法?”看了许久,云无忌面无表情的问道。在教学的时候,楚轩是云无忌的唯一弟子,很是疼爱楚轩,但是在教习楚轩枪术的问题上,总是严格几乎偏执,就连前楚轩肆意妄为的性格也有几分怕他。
“弟子新有所悟,需从基础枪法练起”
楚轩收起枪而立,恭声回应,轻声念道:
“中平枪,枪中王,高低远近都不防,高不拦,低不拿,当中一点难遮架!”
云无忌眼神微亮,口中喃喃重复着楚轩说的话语,若有所思,沉默半晌后后,叹了口气,盯着楚轩,训斥道:
“眼高手低,好高骛远”
“师傅何出此言?弟子所悟当有些许道理啊!”
楚轩有些郁闷,眼前人是父亲的袍泽,与自己有传艺之恩,自己以中平枪的心得相告,希望可以互相切磋,进步,纵然不认可自己的话,也没必要责骂吧?
云无忌长叹了一口气:
“用枪之道,当由简入翻,待到大成,再由繁入简,方能成就无上!这些为师未曾给你讲过,但传你基础枪法,又默许你搜罗天下诸多枪技,已为你铺好了这条我无上枪道!但此时你的枪法仅仅小有所成,便妄图攀登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中平之枪!真是枉费为师一番苦心!”
说到这里,失望之意溢于言表!
在修炼中,提前知道自己下一个境界的情况对武者而言是有害无益的,缺少了自身对下一个境界的领悟会让自身的修炼之途变得艰难起来,若是提前了解自己所修的最高境界并加以揣测,怕是修炼之途回举步维艰。在云无忌看来,楚轩便是犯了这个错误。
事实上也是如此,楚轩对枪的认知基本上都是前楚轩的记忆以及极少的前世关于枪的记忆,于是便想着结合二者创出一套成体系的枪法。至于眼高手低的错误,云无忌意识的到,楚轩自然也也意识的到,不过他虽对枪道认知极为有限,却有着云无忌难以企及的境界,所谓眼高手低是不存在的。
“敢问师傅,您的枪法臻至何等境界”
楚轩问道。
云无忌拿过楚轩手中长枪,一道迅如闪电的枪芒向着楚轩胸前刺来,伴随着枪芒的是婉如波涛起伏的大海般连绵不绝,无穷无尽的枪影。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明明只是云无忌一人刺出一枪,却有着排山倒海的寒芒扎向楚轩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那有如实质的枪芒清晰的告诉楚轩,这不是错觉!
只能后退,无从招架与躲避!
楚轩脸色变了几变,苦笑一下,一动不动,此时的他无法破解这一枪,只能后退苟延残喘,但是用枪之道,一往无前,他后退,只会让云无忌蓄力更强,速度更快,最终被一枪刺死,或者被无尽有如实质的枪影刺成筛子,绝无第三种可能。
“看到了?这便是由简入繁,为师尚且不能窥颇枪的极致,你还差得远呢!”云无忌的枪在楚轩胸前听了下来,教训楚轩道。
楚轩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无尽轮回中的绝大部分世界中,其规则大体上是相同的,诸如能源来自恒星,物质有着引力,水有沸点与冰点……
但也有着各自的不同,就像大树的不同枝干虽然大致相同,但是却各自有着不同的纹理一样。而这些纹理,便是武者说追求而的天地规则。在自身力量有限的情况下,加以利用天地规则,便可发挥出远超自我的强大实力。
适才云无忌的一枪便是,他的一枪看是平平无奇的直刺而出,实则不然,而是顺应天地规则的纹理,携带规则之力的一枪,那被他的一枪带起的枪影,是被那一枪带起的天地规则呈现的形态,是真的可以伤到楚轩的攻击。
当然,这样的本质怕是云无忌自己也只是摸到了门槛罢了,只是觉得那是无数枪招合而为一,化繁为简,简中带繁的一招。
从这个世界的角度看,云无忌的想法无疑是非常正确的,相信云无忌只要继续按照他的路继续走下去,最终领悟化繁为简之日,便是他顿悟枪之规则,成就无上枪道之时。甚至再进一步,超越超越规则,超越这苍穹大陆的极限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楚轩显然看不上这样的所谓无上,因为这样的无上是建立在苍穹大陆所在世界规则的前提下的!这样的超越是层次上的超越,而他楚轩本身就站在了超越苍穹的层次上!
以楚轩的目前的了解,苍穹大陆虽然远远大于地球,却应该依旧是类似地球,是一颗以星球为载体的大陆,然而无论是这颗星球上的规则亦或是这可星球所在恒星甚至星系所在的规则,对楚轩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
那些繁复万千,大繁似简的枪招,在这方天地或者可以成就无上强者,但一旦脱离了这些规则,就会变成华而不实的杂耍。
楚轩所演练的基础枪法一直都给他一种别扭的感觉,他觉得那是他刻意追求中平所至,但感受到了云无忌的那携带规则之力的一枪,才发现,那不是别扭,而是刻意他前世与今生所在世界不同,枪的意识也有所不同。他以前世的轨迹在现在的世界中使出中平枪,那是与这个世界的规则相背的,自然不能成功,其表现形式就是他用枪时的别扭!
想通这点的楚轩抬起头来,却见云无忌正将枪向着自己丢来,连忙接住长枪,一板一眼的舞起了基础枪决。
适才云无忌见楚轩陷入沉思,便握枪而立,见他醒来,又会意的丢过枪去,默默的看看楚轩的枪法,眼眸不禁微皱。说到枪道,他执星光乃至苍穹世界之牛而,就算是同样用枪,战力在他之上的楚梦魂,也只是境界上的压制而已,他的枪术却是天下第一的,然而楚轩的枪道,他却有些看不懂。
适才楚轩的演练基础枪法的时候似乎夹杂了一套粗糙之极,又玄奥之极的枪法,但此时楚轩似乎又回到了刚刚学枪的时候,真的开始了基础枪法的练习。比起适才的不协调,此刻楚轩的枪法或者说耍枪显得更加不伦不类,甚至连刚刚拿枪的初学者都不如,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枪法。
看着楚轩那粗糙之极的枪法,不禁让他眉头紧皱,暗暗叹息,越是天才,越是爱钻牛角尖,此时的楚轩明显是没有听进去他的训斥,自己那给他惊鸿一枪,非但没有点醒他,反而让他对自己所谓的中平枪上走的更远!
不是云无忌看不起楚轩,更不是云无忌不认可楚轩的中平之道,而是以楚轩的年纪,阅历,对枪的领悟只是入门罢了,这样的他根本没有研习中平枪的资格。他这般好高骛远,对他有害无益!斟酌再三,终未打断楚轩的领悟,但已下定决心,一定要设法纠正楚轩的错误,免得他白白葬送自己的天赋。
“师傅!”伴随着一声爆喝,楚轩已经一枪刺向云无忌心脏。
明悟其中关节的楚轩不再纠结于”中平”与规则,甚至不在意枪招与否,随心所欲的用起了长枪,有着云无忌这等宗师级高手,楚轩自然不会执行摸索,于是打起了云无忌的注意。
云无忌也不多话,随手从远处兵器架招来一把长枪,一个右侧身躲过枪尖刺来的方向便要点向楚轩。然而,楚轩的枪上似乎长了眼睛般也随着他的侧身变了方向,依旧刺向他的心脏。云无忌眼神微挑,继续右侧妄图躲避,枪尖不出所料的继续随之而动。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脚下迈开奇异步伐,右侧的身子突兀出现在楚轩左侧,顺势一枪刺向楚轩眉心,带起连绵无尽的枪花。
“叮!”
面对这无从招架的一枪,楚轩从容不破的将刺空的一枪适时收回,正好挡住云无忌的刺来长枪的枪头,整个人借着云无忌一枪的冲击力后仰,躲开随之而来的无尽枪影。枪影因为云无忌手中长枪的阻滞的而纷纷消散。紧接着腰部发力,后仰的身子骤然前倾,根辣伶俐一枪骤然扫向云无忌腰部。
云无忌左倾的身子随着楚轩的长枪而下蹲,长枪随势刺向楚轩小腹。
二人就这般,都没有使用丝毫斗气,纯粹的以枪招交手,打在一起。
云无忌的枪法繁复异常,变化万千,随意刺出的一枪皆蕴含万千变化,楚轩若要化解,单单之化解那实质的一枪适根本不够的,必须还要化解那夹杂了规则之力的无尽枪影才行。
相交云无忌的枪法中的无穷奥义,楚轩的枪法……或者说楚轩耍的枪则没有任何花哨可言,甚至没有任何枪法夹杂其中,只是单纯的刺,挑,拦,撩,砸。但却能恰到好处的将云无忌那反复万千变化莫测的枪招化解,还能顺势还击。
云无忌初时还对楚轩的枪法不以为然,楚轩想让自己给他喂招,而自己正好借着机会纠正楚轩的牛角尖,但随着二人的交手,云无忌不禁陷入深深的震惊,楚轩凭借一套草创的枪法,居然能够匹敌自己不落下风!这是何等天赋?这不是天赋惊人的问题了,这是天赋非人的节奏!想到这里,云无忌手中长枪越发伶俐起来,初时只是指导性的随意出手,但此刻却用出了他冠绝天下的枪术!
感受越来越大的压力,楚轩不惊反喜,聚精会神,肆意挥洒手中长枪!
中平之枪,遇弱则胜,遇强则强!
即使眼前人是枪术甲天下,浸淫枪道几十载的云无忌,他楚轩依旧可以同阶一战!且战而不败!
“所——向——无——前!”约莫百合后,难以建功的云无忌爆喝一声,手中长枪猛的翻转,整个身子随着长枪的翻转腾空而起,人借枪势,枪借人力,人枪合一,霸道绝伦的一枪刺向楚轩!
这边是云无忌纵横天下的最强一枪,无从抵挡,无法退避的一枪!
适才云无忌刺出的那让楚轩放弃抵挡的一枪,便是以这一枪的简化版!
面对这无从抵挡,无可退避的一枪!楚轩面色不变,左脚脚尖点地,枪交右手,手中长枪向后平举,任由胸前空门暴露在云无忌那势不可挡的一枪之前。
“腾——龙——行——云”
就在云无忌的枪距离楚轩不足三村处,楚轩左脚尖诡异一转,手中长枪顺势一翻,整个人已出现在云无忌身侧,迅猛的一枪砸向云无尽!
“猛——龙——摆——尾!”
环顾整个苍穹大陆,此情此景,面对楚轩这绝命一枪,也只有不足十人有着不束手待毙的能力,云无忌便是其中之一!在枪势用尽未尽之季,手腕猛的一抖,手中长枪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回防,驾开楚轩这致命一枪!
借着云无忌刺来长枪的冲击力,楚轩退出圈外,强行忍住胸前剧烈起伏,气喘吁吁道:
“师,师傅,再打下去可就胜之不武了”
二人的交锋都为使用斗气,力量也都是在一阶的层次上,但云无忌本身拥有着莫测的实力,而楚轩是真真实实的一阶实力,他用出的腾龙行云与猛龙摆尾将他那点可怜的力气用尽,不得不开口叫停!
当然,这并不能说出现输给了云无忌,云无忌若是只有一阶战力,他用出“所向无前”后绝对不会比现在的楚轩好多少!
尽管云无忌长枪未曾临身,但那无穷无尽的枪意依旧刺的楚轩一阵气血翻涌,如果是生死相搏,楚轩一定会选择在云无尽枪尖刺到他的前一刻用出“腾龙行云“,这样的后果是他必然被云无忌的枪意重伤,但云无忌也失了变招的余地,招式用老之下也要硬挨楚轩的”猛龙摆尾!“,或死,或重伤!
这是必然的结局,所向无前是纯粹的以攻带守的搏命一枪,一旦用出,无论敌我,都没有回旋的余地!挡?挡不住!躲?躲不开!只能是以同样的搏命招数反攻,以图同归于尽。
当然,这样只是理论而已,如果是同阶之人没有楚轩,云无忌这般精通枪道便敢以同样的招式与云无忌搏命,后果必然是被云无忌枪招用尽前变招轻松杀死,而自己却毫发无伤!
云无忌随手将手中长枪丢回兵器架,手中浮现一个玺印虚影,虚影中闪过一道绿芒射入楚轩体内,迅速平复他的伤势与疲惫,目光直直的盯着楚轩,道:
“你可知道,在整个苍穹大陆,不用斗气,单论招式,除了当年的易无极在我之上,也仅有用手指数的过来的几个人,能与我旗鼓相当!而你这不足弱冠的少年,竟能与我不相伯仲?
尽管楚轩在八十招的时候便落入下风,百招后已显疲态,但云无忌显然不屑占楚轩的便宜,不惜用出了自己的最强一枪来战胜轩,不料楚轩用竟然化解了他的最强一枪,犀利的反击让他险些落败!毫无疑问,楚轩在枪道上已经有了与他相提并论的资格!
“若是与旁人交手,弟子就算三百合,也不会这般疲累,师傅八十合便开始觉得吃力,弟子所悟的中平枪怕是尚需诸多磨合”
楚轩没有丝毫得意,十分理智的坦言承认依旧处于下风。唯一小胜云无忌一筹的便是最后二人决定胜负手的一枪,那一枪,他重伤,云无忌九层可能同样重伤,一层可能被杀!他理论上,借着出乎意料的优势,小胜云无忌一筹!
不过楚轩也清楚,如果云无忌不为了稳胜自己,根本不会用这搏命一枪,稳扎稳打楚轩必败!
“我虽然依旧认为修炼应该循序渐进,不认可你现在就研究着所谓的中平枪,但你的招式领悟上已经可以与我媲美,日后多加实战必可站在当世之巅!我也无话可说,更不会刻意要求与你,只望你勿要急功近利,到头来白白浪费这一身绝佳的天赋”
云无忌沉默了一下,谆谆告诫,说到这里,顿了一笑,展言一笑,道:
“你的天赋当真惊世,为师的小觑你了,你的枪法叫中平枪是吧,虽然依旧粗糙不堪,但已有了骨架,日后多与人切磋,必有成就,不出三年,必能胜过今日之为师。”
前后两句话褒贬不一,一句是师傅对徒弟说的,另一句则是对对手说的!
“胜过今日?莫不是师傅枪术也要有所突破?”
楚轩却是从云无忌话中听出了其他含义,不禁眼睛一亮,喜问道。
“小滑头”
云无忌笑骂,坦言道:
“不错,你的中平枪之道与为师的化繁为简多有相似,今日见你的中平之道,有所领悟,三年后,为师枪道比进入一番新的天地!”
说到这里,云无忌眼中闪过一丝炙热,目光炯炯的看向楚轩,道:
“为师的都渴望这徒弟将自己超越,但是也会竭尽所能的不让弟子超越,你我虽为师徒,但在枪的切磋上,只有对手,再无其他!
楚轩,单轮招数,当今天下能与我匹敌者尚有几人,但于用枪一道上,无人可以我争衡!但你是例外,你的悟性,犹在我之上,我希望三年后你能与我一战!不是今日这般不用丝毫斗气的切磋,而是货真价实的比拼,当然,我到时候我依旧会将实力压制在与你同阶,但不要像今日这般只是压制在一阶,至少也要是能将枪枪全部用出的十阶!”
“弟子受宠若惊,但一定不负师傅之托!”
三年十阶?就算是楚轩解决了不能修炼的问题,那也是遥不可及的,就算是星光帝国天赋第一的展元承,也是用了二十二年完成的!但云无忌依旧为楚轩树立了这个目标,师傅的,给徒弟一个难以企及的目标很正常,尤其是对徒弟充满期待的时候!
而楚轩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
时间已是傍晚,楚轩看完眼前黑衣人递来的纸条,随手将其丢入火盆,口中喃喃:
“都不安生了呢,呵呵,以为我父兄陨落,桓王府便无人了不成?”
抬起手臂,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自己这双比女人还要白皙的手掌,幽幽道:
“就算此时的楚某只是只狐狸,只有着狐狸的爪子,也要看看楚某是否能抓痛你们!”
眼中闪过丝丝疯狂,寒芒乍现:
“沉寂了三年,尖刀是否依旧堪为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