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姗姗来迟,学生会会长的工作绊住了他,不然他不会叫忍足侑士去校门口接青学的人和名取希,还拖上了向日岳人这个不擅外交的。正如名取希相信他明白自己裙子的含义,迹部也认为名取希懂得自己叫向日岳人作陪的意思。
三四点的阳光斜斜撒下来,一棵高大的银杏挺立在礼堂脚边,金色的扇形叶片零零落落飘摇满地,树影倒在礼堂暗色的砖墙上,蓦然拔高一倍,当风来时灰色墙砖上晃动的枝叶影影绰绰,树梢将将够着礼堂顶部的彩绘玻璃,好奇地伸长脖子往里偷看,也不知道刚才合唱团的表演银杏是否满意。
哗啦啦的叶片抖动声音窸窸窣窣从头顶传来,银杏还沉浸在刚才的绕梁之声里独自回味、随口哼唱。
礼堂散场的人远远看见迹部景吾,他双手抄兜斜斜站在树影里,满身光华比三四点的太阳也毫不逊色,因为在冰帝里他才是众人仰望和不可或缺的“太阳”。卡其色的冰帝校服相当挑人,好在青春少艾的男孩儿女孩儿们正是各种颜色、各种风格都能穿出味道的年纪,而相貌出众、气质独一无二的迹部景吾更是被上帝偏爱到自带特效——于千万人的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一眼万年那种。
他望着礼堂门口熙熙攘攘结伴的人群,眉梢轻挑,眼尾上翘无端一股风流,那颗泪痣随着眼睛整体拉长点在靠近眼尾的部位,俊美无俦的少年平添几分魅惑和挑逗,尤其当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时,你简直不敢直视他,因为迹部景吾的衿骄和目空一切全部变成无声的引诱。
一年前入学时傲娇又自恋的小少爷还恍如昨天,眨眼间变作挺拔帅气、骄傲闪耀的冰之帝王。他瞳孔里藏进了深不可见的黝黑深海、群星在他的眼眸里闪烁光辉,他眼中有整个世界,唯独没有你——自惭形秽的你。
迹部景吾等了多久,围观的人悄悄在旁边跟着看了多久,至少五分钟过去,注重效率的迹部也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偷偷打量迹部的大家暗自嘀咕:要么是个被眷顾的幸运儿,要么是个即将面临暴风雨的可怜家伙,可不论哪种都让人忍不住咬牙,迹部君和颜悦色等待什么的——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呢。
坐在前排的名取希和忍足、向日在座位上又闲聊几句才不急不慢步出礼堂,除去网球三个人在其他兴趣爱好上也极有共同语言,否则纵然是部长夫人也很难真的被心高气傲的网球部小少爷们真心接纳。对名取希而言,以人格魅力征服他人、交到知心的朋友早已驾轻就熟,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理论在交友上应该反过来,优秀的人当然更愿意和同类做朋友——噢,也不排除迹部大爷口是心非的亦敌亦友选项。
本以为散得差不多的人群竟然还拥堵在门口一部分,忍足侑士熟练地在人群中分出一条路来。拜名取希和向日岳人所赐,他正是开路业务熟能生巧的时候,挤在一块儿的人忙不迭给他们让出一条通道,兴奋的窃窃私语忽然变成一种默契的了然和激动。
瞧,有新节目了——名取希等着看忍足好戏的眼里亮晶晶的,谁知当事人居然偏头冲她笑得狡猾,眼里看戏的光芒跟自己如出一辙,然后忍足飞快调整回日常绅士有礼的官方表情,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外走。
“忍足那家伙……”向日岳人撇着嘴小声嘀咕,单纯系小动物灵敏的危险感应雷达正在他大脑里滋哇乱叫,他边走边转头打量名取希,颇为友善又充满同情地撇开关系,“名取,你自己小心吧。”
“……”名取希突然对自己的自信产生一点怀疑,是她交朋友的方式不对还是她交的朋友不对?
乍然踏进温暖的阳光里,名取希习惯地用手遮住额头、跟向日岳人的谈话丝毫不受影响。几片打着转的叶子小心翼翼地裹挟住一声鼻腔里发出的调侃轻笑,叶子轻、笑声更轻,在周围嘈杂的窃窃私语里轰隆隆地重重砸在名取希耳旁,紧随其后的那声短促得意又被放大10倍。
狐狸对小王子说,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会辨认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脚步声,其他的脚步声会使我躲到地下去,而你的脚步声就会象音乐一样让我从洞里走出来。
狐狸还说,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准备好我的心情。
名取希想,狐狸的意思她可能一直都理解错了。他的小王子并不一定要在某个特定时间才能让他体味到,他那么喜欢小王子,只要小王子能来他就会非常幸福了,什么时候又有什么关系呢?可他太喜欢小王子了!喜欢得小心翼翼,小王子的不可预知让狐狸在等待里产生的担忧、焦虑、期待和迷茫统统被倾巢的巨大幸福湮没,心里到处是快乐,塞满每个角落、每条血管,快乐不断地繁衍增殖,狐狸只怕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感激挤碎他小小的心脏。
狐狸不怕死,动物总要死的,可他想再陪陪小王子,他孤单的、善良的、驯服了他的小王子,毕竟他是多么喜欢他的小王子啊!
名取希忽然叹了口气,一股酸甜的复杂在她心上狠狠扎了下,红艳艳的樱桃里猝不及防遇见了唯一一个酸中带甜的,口腔里唾液急速分泌、她的喉头经不住哽咽,眼睛也被刺激地眯起,睫毛抖动。
她不得不承认,迹部不同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大概是他今天居然没有打领带?在炎炎夏日也能把扣子扣到最上面抵着喉结的迹部景吾,当下那颗最上面的扣子开着,甚至再下面一颗也开着,领口微敞露出他分明的锁骨。
风推着名取希向迹部越走越近,她的鞋一定被迹部偷偷施加过邪恶魔法,不然为什么她的双脚行动先于意识呢?都是迹部景吾的阴谋,明明想要也可以自己靠近,偏偏像个固执保守的淑女绝不越雷池一步。
他显然不怕她跑掉、并对此充满信心,然而迹部万无一失的性格又忍不住花枝招展地、极尽所能地引诱着天真无邪的少女一步一步坚定地走进自己领地,他从来都知道如何将自己身上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厚重的城堡大门地紧紧关闭、落锁,直至此刻迹部景吾方才衿骄地伸出手来,眉眼含笑、收起倨傲,牵起他被驯服的小狐狸踩遍王国每一寸土地。
他想要,但是他不说,最后他还是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真是个上帝垂怜的好运的坏小子,名取希走到他面前下了个定义。
“哎呀,真是美好得不得了。”忍足难得笑出牙齿,用他的话说一个来自关西的人很难在关东笑出一口白牙来,至于他淡淡的笑容因为某些原因总是被人解读成阴险、狡猾之类的,管他们呢。
“你早就知道?”向日岳人福灵心至,他眯了眯眼,一口咬定,“是你通知迹部的吧,哼哼。”
“岳人,我有预感。”忍足侑士抄着兜和搭档并肩离开骚动的人群,“咱俩的加倍训练到此为止了。”
向日岳人眼睛一亮:“不错嘛,侑士。”简直是太棒了,搭档!
孔雀国王养着一朵玫瑰花、世上独一无二的玫瑰花,即使他是国王、即使他的玫瑰花艳丽又娇贵,还是有无数人想伸手采撷并愿意倾尽全力地爱护她、浇灌她,喔——哪怕有机会近距离地欣赏她的芬芳也是好的。那些可恶的毛虫,用化茧成蝶后跟她做朋友的甜言蜜语蛊惑着他的玫瑰花,国王不否认那里面的确有一两只珍贵的蝴蝶,可绝大部分都是丑陋又惹人厌的飞蛾,他们要扑的不是盈盈烛火、而是他精心呵护红艳似火的玫瑰花!
这怎么能允许?!
俊美的国王没有被女巫施法变作丑陋的野兽,他也不是生活在一颗孤独星球上的小王子,所以他不需要用玻璃罩小心谨慎地将玫瑰花和所有人、事、物隔开。相反,他的花儿喜欢热闹、喜欢快乐的人群、喜欢世上的一切,清早叶子上的露珠、秋天树上累累的硕果、广场上赶也赶不走的霸道鸽子、夜幕低垂触手可及的满天繁星……
哼,本大爷要给她所有、她喜欢的所有!
国王发愿。
不过在那之前,孔雀国王觉得自己必须向所有人宣告和示威:这朵漂亮的花是本大爷的!独一无二的、本大爷的玫瑰花!
“迹部和部长夫人还没出现?”
冰帝网球部的正选们聚在一起,他们的校服都换成了舞会礼服。周围人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论,希望可以听见女主角的名字——奇耻大辱,八卦了一个下午,居然连绯闻女主角的名字都不知道!
“没呢,估计女孩子打扮时间久一些吧。”有人猜测。
向日岳人捅捅忍足,压低声音:“你说,这会儿有人不在讨论他俩吗?”
怎么可能,忍足在心里回答:“毕竟是冰帝的迹部景吾和他的女伴,待会儿可还要看他们跳开场舞呢。”
“谁能想到迹部那家伙居然领着名取逛学校啊!”向日岳人说出所有人的心声,“他就是故意显摆女朋友的吧。”
“喂!来了来了!”
人群骚动,话题里的男女主角千呼万唤始出来。
“……居然是情侣装……”
“啧……不用猜肯定是迹部那家伙的品味。”
“部长夫人漂亮得犯规啊!”
“这是上次跟迹部去比赛现场的姑娘吧?”
“切,迹部那小子真是让人火大……”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迹部景吾和名取希相携出场的瞬间全部静默。
两个人缓缓从楼梯上下来走进舞厅中央,万籁俱静里高跟鞋清脆的声音踏在无数人心上,震得有些人脸色发白、头晕目眩。
——他们是同类。
再没有更合适的形容来描述迹部和名取给人的第一印象,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冰帝的少爷小姐们不如趁早回家洗洗眼睛睡觉。
作为全场焦点的女主角亲昵地挽着迹部景吾的手臂,裙子颜色和对方的领结如出一辙,曳地的宽大飘逸裙摆不但让她看起来像精灵世界的公主,更为她跳舞时动人而曼妙的身姿。她没有戴首饰,耳朵、手腕、脖颈全都空落落的,唯有头顶上一枚精致灵动的王冠,水滴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动,简直是缩小版的珍珠泪王冠!
“第一支舞,献给今晚的女主人。”
所有人还没来得及打量完女主角,迹部景吾已经递出邀舞的橄榄枝,小步圆舞曲的乐章被脑海里惊涛巨浪的疯狂呐喊掀得支离破碎:
?!
自欺欺人的时间定语也无法挽救三个字带来的巨大冲击和震撼,那碎裂一地的是本仙女柔弱的小心心吗?
不不,等下,迹部君刚才有说学园祭舞会的致辞吗?!为什么直接跳到开场舞环节啊(因为是不按套路出牌的迹部君么)?!他们甚至仍然不知道那位幸运的姑娘是何方神圣?!
……居然在撩妹上也输给迹部了(掀桌)——by 男生们
迹部的手温暖干燥,指间有打网球练习磨出的薄茧。名取希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分神,这双手钢琴弹得也好、虽然他很少弹奏除了莫扎特以外的曲子;这双手偶尔也能拈着跟他形象不符的花枝认真插瓶,一本正经地教她永远学不会的花道和禅意;这双手最怕扣在她的后颈上,暗示意味极强地轻轻揉捏,半诱哄半霸道地让自己的唇在她唇上燃烧……
天哪!那个姑娘在干什么?她居然犹豫?!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迹部大人?!
拒绝他,冰帝的少年们默默在心里幸灾乐祸。
“好吧。”名取希终于回答,精致的妆容极好地掩饰住她的羞涩,而她的失望和不满让迹部微妙地扬起眉梢,“我以为你的邀请会更有诚意一些。”
她的这句压得很轻,只有迹部才听见。
无数只好奇的野猫扭动着挣脱枷锁,却碍于迹部景吾的积威不敢上前,一个个急的凄厉嚎叫,搅得人心烦意乱。
“本大爷可不会辜负你的期待。”他第一次抬眼看除名取希之外的在场众人,眼里的愉悦和得意像海底喷薄的烈焰顷刻覆灭那些翻滚诡谲的波涛。
迹部不会忘记自己的目的,实际上他为这场学园祭准备之久、准备之充分令人瞠目,可是没办法,谁让他自己决意养一朵娇贵可爱的玫瑰花呢?即使要日复一日重复浇水、除草、除虫之类的琐碎小事,他也甘之如饴。
所有人呆呆看着男女主角在中央翩然起舞,那条梦幻仙灵的舞裙缥缈地掠过所有人面颊,有人被炽热的火焰熏烤得脸颊滚烫,也有人被兜头扑面的冰水浇得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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