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跳舞一向是男女调情的利器。
中世纪的贵族们整日无所事事、生活奢靡,舞会是他们能想到的打发时间、炫耀衣服珠宝、结识更多俊男美女的最好项目。华服美饰衬得美人更加风姿绰约,闪亮的珠宝钻石晃得人心摇意动;纤细的腰肢被束缚成盈盈一截,随着音乐风中柳枝般摇曳舞动,在男士的掌心里若即若离,仿若划过心尖的羽毛又轻又痒,掌心的用力程度更是一场不为人知的拉锯大战,或轻——用绅士有礼的一面掩盖住热烈喷薄的激情,或重——柔弱的夫人小姐们恨不得融化在那疯狂火热的情、欲里,至于不轻不重——恭喜你,遇见情场老手了。
美衣华服的女士们致力于展现出自己最美、最优雅、当然也最具风情的一面,事实上她们嘴上不说可心里比谁都了解怎样的姿态和情趣最能吸引男士们,而这种了解在她们不经意的回眸、顺势而为的轻盈旋转里绽放出迷人的光彩与诱惑。
至于男士们,哦,他们总是难以逃脱美丽的桎梏和陷阱,惑人的香气无声无息潜入他们的大脑,软弱他们冰冷坚硬的心,让最顽固的骑士甘愿放下手中的利刃尖兵,叫善良的多情种子跪伏在上帝脚下感谢主的荣光与恩赐。绚烂的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绮丽明媚的光芒,却比不上佩戴它们的主人,她们白皙细腻的肌肤泛着柔润的珍珠般的光泽,散发着鲜奶一样的香甜可口。还有她们的眼睛,会说话的迷人的大眼睛,无论是柔情蜜意、还是婉转哀叹、又或者怜悯疼惜,只是一眼便叫人拥有亚瑟王拔出石中剑的决心与魄力、让特洛伊的王子不惜毁家灭国也要带走绝世美人……
迹部眼也不眨地望着名取希,她美丽聪慧、灵动且富有才华、充满难以磨灭的勇气和自信,她也目标坚定、更比常人要持之以恒地贯彻自己所走的道路,总之一切美好的形容词用在她身上都不算过分,甚至世界上永远少一个合适的完美的词汇来赞美她,就像女人的衣橱里永远缺少一件最美的衣服。
他们俩的舞步极为默契,这无疑有他们经常跳舞的缘故。在迹部白金汉宫的音乐厅里、温暖的昏昏欲睡的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撒在室内,他搂着半靠在她身上慵懒又心不在焉的姑娘伴随音乐翩然起舞,他们沐浴在明亮的阳光里,正如现在完全地徜徉在这束强光下。
也有时是名取希独自一人自娱自乐。她精通欧洲的各种舞蹈,从那些正式的备受推崇的“贵族舞步”到乡村城镇鲜有人知、难登艺术殿堂的舞蹈,她时而拉着他不顾他的冷脸和嘲讽乱跳一气;时而强硬地“命令”他弹琴伴奏;运气最好时他张牙舞爪的小姑娘会收敛所有脾气,骄傲地“奖励”他一场表演。
呵,她还不知道自己早就领教过了她的表演。
那个无聊的、令人无趣的伦敦傍晚,在喷泉广场那里跳着吉格舞的小姑娘,她并不知道她未来的男朋友在那时候就对她有了点儿兴趣。
迹部展颜一笑,他突如其来的喜悦让名取希不由奇怪,她轻轻“嗯?”了一声同时微微抬起下巴,瞧,他的姑娘趾高气扬地要求他解释。
迹部的笑容更大了,那种隐秘的喜悦不停刺激着他,名取希的疑惑和无奈的橫眼只会让他更加得意骄傲,他毫不掩饰地把“本大爷有秘密”写在脸上,在对方哭笑不得的表情里大方地表示“然而本大爷并不准备告诉你”。他不是为了挑起名取希的好奇心,也不是想要名取希跟他玩“你猜我猜不猜”的情趣,迹部就是使坏、自然法则里男性的自恋和炫耀完全支配他此时此刻的全部思想,在迹部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坏事,相反还很有趣——女朋友拿他毫无办法。
迹部景吾承认,他有限的、甚至是这辈子幼稚的坏男孩儿思想和行为全都用在了名取希身上,包括他迟来的“喜欢一个姑娘就要欺负她”的恍然大悟。
而他的女朋友,哦——真可惜,她唯一能做的无非就是把“迹部你又调皮了”换上千百种不同的语气说出来,冷冷的、嘲讽的、好笑的、无奈的、气恼的……他至今不过才领教过十几二十种。
迹部景吾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名取希口中“无耻的小混蛋”或者“无礼的臭小子”,大概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因为这点他愿意违心承认附和女朋友所说:迹部景吾是名取希非常喜欢的无耻的小混蛋/无礼的臭小子。
一曲结束。
明明是三分钟,所有人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等到两人手牵手谢幕,有的人竟然脸都憋红了,拼命大口喘气呼吸,像雨天浮上水面张嘴吐泡泡呼吸的鱼一样可笑。
对那位传说中的“迹部君的女伴”——是的,他们甚至不愿承认她“迹部君女朋友”的身份,这太可笑了,可是现在这种可笑又变成了一种荒谬和茫然不知所措,还有心底深处可怕的不想面对的恐惧,那种即将失去的惊惶让有些姑娘的眼里情不自禁泛起泪光。
迹部景吾是冰帝的王。
迹部景吾是冰帝的太阳。
迹部景吾是冰帝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他的存在,早已超越了学校,甚至凌驾一切荣耀至上!因为他本身就代表着一切荣光。
如果要举例,可以参考当红偶像或明星暴露恋情或婚姻时,粉丝们的愤怒、讶异、不敢置信、绝望甚至仇恨。简单来说,迹部景吾早已不单单是迹部景吾了,他所承载和代表的早已是千万人心中唯一的、最明亮的光。
名取希很早前就同迹部提过,在她观看冰帝的比赛后。
当时她只是觉得冰帝众人的想法未免太过奇怪和不可理喻:把自己的期望和所有荣辱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哪怕是放在讲究个人英雄主义的西方国家也是天大的笑话。
说好听点,这可以叫做盲目的个人崇拜;说直白点,名取希认为这是懦弱和变相的自我否决。
他们想的未免太过美好,不过迹部同意他们这种自说自话了?又或者,迹部同意与他们分享荣光了?他们以为自己是有幸分享绮丽月华的萤火微光,可在名取希看来却是倒人胃口的太阳黑子。
这还不是最让人不能容忍的,名取希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也会成为那群无能之辈评头论足的对象——谁给他们的权利?!如此看来,她当初跟迹部随口一提的问题倒成了她的先见之明了。
好吧,的确给她惹来了一点小麻烦,不过总归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看着迹部同其他学校的客人交谈,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古人真是诚不欺我。名取希洒脱一笑,眼神在场中溜了一圈,跟青学相熟的人点头并用口型示意待会儿过去找他们,她又跟冰帝网球部的人聊了几句,然后在忍足别有深意的目光中表示自己要去补个妆。
现在,她得去解决掉小麻烦,这个小麻烦拖得真是太久了。
拖迹部的福,名取希下午在被他领着巡视领土时对冰帝的大致布局已经了然于心,这是她第二次来冰帝,但并不妨碍她对这所占地广阔的校园拥有足够了解。要知道,在别人的地盘上,做再多功课也是不为过的。
她顺着舞会大厅后面的小道不急不缓前行,跟着她的人暗暗惊讶她居然知道这条不显眼的小道,末了又觉得她不过是运气好,毕竟舞会大厅后面的小道也就这一条而已。
因为学园祭,冰帝所有树都挂上彩灯,晚上月明星稀,千万彩灯齐齐绽放,把这个本就富丽堂皇的贵族学园装点得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今夜的月亮是下弦月,并不明亮的月辉撒落满地,面前小小的精致玫瑰园仿若笼上一层银色的轻纱,红艳的玫瑰在轻纱之下若有似无地诱惑着惜花爱花之人前来呵护欣赏。
“小王子的玫瑰花。”她自言自语,不知想到什么还笑出了声。
被笑声刺激到的人终于在她身后显露出身影,名取希转过身来认真地清点人数,以及对应她所知的她们的信息。她看起来从容不迫,哪怕被七个(真是个不吉利的数字)来势汹汹、或怒或嫉的女生挡住唯一去路也没有露出除了笑容以外的其他表情。
毕竟连迹部都承认“事情远没有结束”。
她第一次有点埋怨自己的男朋友,瞧,他太优秀了,优秀得人人都想啃一口却又不敢据为己有,不但自己不敢也不允许别人霸占他。
比耐力,冰帝的姑娘们自然比不过她。
“名取希。”为首的蓝衣姑娘准确叫出她的名字,她神色柔和,只是眼里的轻蔑和厌恶怎么也掩饰不住,“欢迎你来参加冰帝的学园祭,我想我们可以和你聊聊。”
她态度有礼有节,只是一开口就用高高在上的主人姿态“问候”她这个客人,所谓的聊聊也是命令式的口吻丝毫不容许她拒绝。
“当然。”名取希笑容加深,仿佛跟她们聊天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麻生小姐。”
麻生小姐的脸色霍然变了,惊讶定格在她的脸上然后被她皱眉收起来,她心里不可抑制地沉下去,因为她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尽管她认为迹部景吾怎么也不会挑选一只脑袋空空的花瓶,但她更宁愿对手是个花瓶而非一个知己知彼的人。
“看来你知道我想说的话。”麻生小姐脸色不好,本就吝啬笑容的姑娘嘴角紧绷,神色肃穆,不知道的恐怕以为她在陈述某件国家大事而非为个男孩儿争风吃醋。
名取希露出奇异的笑容,她天真茫然地问:“抱歉,你能说明白吗?”
“你这个……”
“宫泽!”麻生大声喝住她即将出口的话,她深知名取希的可怕,也许之前她一直都轻视了她,也许她太过自信了,但是现在,她无比清楚她的敌人根本不是从前那些小打小闹、过家家一般随便揉捏的人。
她警告地看向其余六人,之后重新转向名取希,压抑的声线破坏了她原本温柔动听的声音:“迹部君是冰帝的迹部君,所以,离开他。”
天真的小姑娘,名取希这样想也毫无顾忌地笑出来了,不理对面姑娘们的脸色黑过夜色:“我得弄清楚,你的意思是只有冰帝的姑娘们可以……得到迹部?还是说,迹部其实是冰帝的吉祥物,他并没有选择女朋友的权利?”
三个字出口,麻生小姐的理智竟然也像说出去的话一去不回头了:“住口!你没资格说自己是迹部君的女朋友!你凭什么?!”
“真遗憾。”名取希摊手,“我已经是他女朋友了,并且目前为止还不想跟他分手。”
“这可由不得你!”一个姑娘阴测测地开口,随着这句话几个姑娘约好了一般上前靠近名取希。
这可不太好,名取希想,她是柔弱的文艺少女,真的动起手来她可得吃大亏。
她叹了口气,朝着来时小路的方向无奈提高声音:“看够了吗?是不是轮到你英勇帅气地出场解救无辜弱质少女了?”
因为有求于人,她的赞美跟不要钱一样往树后洒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七个姑娘悚然一惊,她们都想到一种最可怕的事情,巨大的震惊让她们在原地呆若木鸡,直到树后慢慢探出一个影子完全暴露出来,她们说不上是更震惊还是松了一口气。
“堂本静!”麻生小姐咬牙切齿,她不停打量名取希和树后慢慢走过来的少女,眉间满是阴翳,“你居然……”
“居然什么?”堂本静不耐烦地打断她,“我要是不出来才该‘居然’。”
名取希颇为认真地点头,一本正经道:“对,居然眼睁睁看着几个人对可怜的花季少女欺凌行凶。”
“有什么话快说。”被她们讨论的主角堂本静狠狠白了名取希一眼,转头冲着堂本静又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她顿了顿又添上一句,“要动手也是。”
名取希实在想笑,不过这次她努力憋住了,七个小矮人,啊不,七个找她麻烦的姑娘脸色实在精彩,她几乎可以猜到她们的心声:白痴才会想跟蝉联全国大赛冠军的剑道高手打架好么!光是她推她们的力气可能就要让她们吃苦头!
“麻生小姐,说起来我们应该早点‘聊聊’的,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迹部把你们制造的小麻烦都揽过去了。”名取希开口,麻生的脸色不停变换,在名取希看来的解释被她认为是刻意的炫耀,然而接下来对方的话更是让她几乎吐血,“哎,可惜迹部还是不太了解女孩子,尤其是嫉妒的、追逐偶像的女孩子。”
“噗……”堂本静大笑,拍拍名气希的肩膀,她就喜欢她一本正经吐槽迹部景吾的样子,真是完全的不妖艳不做作。
轮到名取希狠狠瞪回她,她本来还想正经跟冰帝的姑娘们多说几句,被堂本静一搅合心灰意懒、况且自己本来跟她们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原本的长篇大论也浓缩了不少。
“冰帝是迹部景吾的地盘,出于对迹部的尊重,我不太倾向插手,但并不表示我不能插手,以麻生小姐的聪明应当明白我的意思,毕竟你向某只偷听的小老鼠打听过我不是吗?”
神情激动的麻生在听完她最后一句时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她无法明白自己的心情到底是震惊多还是惶恐多,可她完全明白名取希的话中话,至此她也完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和名取希口中的小老鼠都认为那件事里是迹部君和忍足君的手笔,甚至连那句“报警”都出自忍足君之口,可如今想来也许根本就是代替名取希开口、更甚者是名取希授意。
眼前不被他们承认的人的确有能力做到她说的,插手冰帝,插手她们制造出的那些“小麻烦”。
“还有这位,大河源小姐。”名取希言笑晏晏,仿佛要说的根本不是面前姑娘最恐惧的事情,“忍足君欠了我人情,非常大的人情,我想让他帮我一个小忙给你带几句话还是可以的,你说呢?”
大河源小姐后退一步,嘴唇抖动,像看黑夜里忽然冒出的怪物一样盯着她,她怎么敢?不,她怎么能威胁她?!用她最在意的忍足君威胁她?!
“有句话同其他几位共勉,三思而后行。”名取希已经懒得同剩下的人多费口舌,“言尽于此。”
她和堂本静示意,在对方“终于结束”的嫌弃里瘪瘪嘴,等着她“杀出一条血路”或者摩西分海一般开出重回舞会大厅的路来。
“呵……”身后传来一句森森的质问,那些不怀好意和恶毒从四面八方堵住名取希和堂本静的去路,“你这样自作主张、自说自话的危言耸听,迹部君和忍足君知道么?”
名取希没来由地想到了那个冷幽默的万金油句式——“你这么xx,你xx知道么?”,然而没等她回神,她面前忽然再度响起了黄雀的声音:
“本大爷需要知道什么,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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