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江南》 28.洛碧远走

    第二十八章  洛碧远走

    邱洛碧走到包厢门口，把门倒锁上，走过来，靠到我身上，浑身软如棉花，喃喃地道：“树阳，我今晚是属于你的，哪怕以后永远不再和你在一起。我还没有接受任何人，我是自由的。从今夜以后，我会彻底把你忘记，开始新的生活。”

    我推开她。

    她跌坐在地上。

    我呜呜地哭起来。

    她再次靠到我身上，抱住我。

    我摇摇晃晃地抱着她。

    她引导我推开沙发后面的那扇门。

    我跌跌撞撞地前行，门后面是一张铺着洁白无瑕的被子的床。床和我的距离是很远，很远。我吃力地抱着她，步履蹒跚，仿佛她有千斤重。

    她在我眼中变得非常清晰，仿佛一道透明的霞光，犹如一块通体发光的碧玉。我的眼泪洒在她的脸上。

    我们最后跌倒在地上。我感觉自己被跌得很痛，很痛。

    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邱洛碧已经走了。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外套已经脱了，但里面的衣服仍然整齐。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头仍微微地痛。我起床穿衣，发现我的外套上有一封散发着香味的信，和一块小小的挂玉。信上是邱洛碧的字迹，上面写道：

    树阳：

    我走了，我今天清晨即将离开凤鸣中学，离开梦江县城，离开天南省。你不必找我，不必送我，也找不到我。我希望把我们的美好回忆留到昨晚，请你成全我这个心愿。

    我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你说过，未来可能会更好，说不定我会遇到比你更好的人。在我眼中，你是最好的。但无奈造化弄人，上天让我遇见你，偏偏我们又不能在一起。也许这是天意的安排吧。我知道你喜欢可爱的女生，我不可爱。也许是我不够好吧。我认命了。

    我要离开这个让我遇见你，又让我如此悲伤的地方。你可能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我思念着你，为你快乐，因你悲伤。你知道吗？我多少次因为你而一个人在足球场狂奔。

    你不知道我的感受，我不怪你。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也是一个人的事。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我们之间并不遗憾。我送你的碧玉，希望你收下。如果能一直挂着，那我就太高兴了。我在这块玉的背后刻了个‘碧’字，我不敢同时刻上你的名字，因为那样不好。如果你看到这块玉，能想起你的生命中曾经有我这个同学和朋友，我就太高兴了。

    我用我的全部真诚和眼泪写下这封信，这是我最后的告别。

    希望你幸福、快乐，成为伟大的人。

    树阳，再见！也许再也不见了！保重！

    以下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抄下来送给你。

    错误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邱洛碧

    xxxx年xx月xx日

    信上有些字迹化开了，我猜是邱洛碧写信时滴下的眼泪。看着这些字迹，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不经意间，几行眼泪滴在纸上，我急匆匆地把它擦干。我把信读了两遍，然后收起来，放在口袋中。我拿着挂玉，发现正面是观音，背后刻着一个俊秀的“碧”字。

    我把玉挂在身上，哭了起来，哭了很久。

    我弄不清楚自己对邱洛碧是什么感情，但非常悲伤，无可抑制地悲伤。我感觉生命中失去了一块东西，但至于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在洗浴间，久久地用水冲着自己。

    离开明月酒店时，我回头望了一眼，我知道这个地方我永远离开了，绝不可能再回来。

    我走在晨风中，犹如一片无根的柳絮。

    我回到教室时，晨读已经结束。邱洛碧桌子上的书也已经全部清走了。楚景烛和汪翼才都不在教室。

    罗飘鹤告诉我，邱洛碧已经去了车站。我跑向车站，路过邱洛碧寝室，于是我先去了她寝室。寝室的门是关着的，没有人。我明白，她真的走了。我想起她信上的话，决定不去找她。我安静躺到自己的床上，任眼泪直流。大概半个小时后，我回到教室，是英语老师的课。

    我英语成绩在全班数一数二，真老师很欣赏我，对我如儿子。真老师个子较高，偏胖，心善。

    真老师在台上上课，我在台下发呆。我很想抱着母亲一样抱着她，痛哭一场。

    真老师看见我情绪不太对，下课后叫我到老师休息室，问我是什么情况。我看着她，话到嘴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我编了个谎言，说自己最近身体有点不适，影响了学习，很快就会好的。

    真老师用她慈爱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和鼓励了我两句，还说我有事的话可以找她。我一时间很感动，很想和她多说几句，但刚好上课铃声响了，又进来了隔壁班的老师，于是我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