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齐在王鸢鸣兄妹俩面前,如坐针毡。
说好的来玩的,怎么变成了脑筋急转弯!
王鸢鸣到底心软,转了话题:“思齐,你要跟谢道长回云州府,你跟我讲一下,舆图怎么画,等你走后,我也好安排其他人继续做完。”
谢思齐眨眨眼睛:“王大人,你要我教你画舆图?”
王鸢鸣看着谢思齐:“思齐,虽然你的身份还没有公开,但是我想着你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去衙门里,还是多有不便,也不好再与其他人打交道。
既然你今天在这里,不如跟我讲一讲,免得日后不知去哪里找你问。”
谢思齐来了这个世界好几年,除了娘亲对她好言好语之外,这是第一次听到爷爷之外的男子对她如此客气,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王鸢鸣一开始还认真地听着谢思齐的讲解,谢思齐偏又着急,生怕他听不懂,拿着纸笔又写又画,最后把王鸢鸣带到花园里,实地操作教了一会,王鸢鸣很快就明白了。
谢思齐把炭笔给他:“王大人,你也画一个。”百说不如一练,还是先练练手吧。
王鸢鸣接过炭笔,照着谢思齐刚刚说的认真的画起来。毕竟是第一次画,还有点笨手笨脚的。
谢思齐不忍心看,为了不让王凤鸣无聊,就教王凤鸣画花草。
王家兄妹还真是好学,王凤鸣看着自己笔下的花草越来越有的似模似样了,更加兴奋,拉着谢思齐画个没完。
王鸢鸣好不容易画好了一张,侧头看到谢思齐和王凤鸣挤在一处坐着,膝头上架着小木板,铺了一张宣纸,拿着炭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的,一边画一边小声的说笑。
谢思齐穿上女装,梳了双髻,小脸衬得越发白净。午后的阳光从树头洒下来,将她脸上的绒毛照得像是染了一圈光晕。
明明就是个小孩子模样,王鸢鸣却看得愣了神。
谢思齐突然回过头来,看着他道:“王大人,画好了?”
王鸢鸣回过神,掩饰地举起自己画好的草稿:“嗯,你看看,如何?”
谢思齐站起身,走到王鸢鸣的身边,和王凤鸣一左一右的挨着他,打量画稿:“王大人,你真聪明啊,学得真快。”
这两兄妹真是有天分,一个比一个学得快,一个比一个画得好。想当初,她可是下了三年的苦功呢。
王知府的夫人,王鸢鸣的母亲程氏带着丫鬟来逛花园,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她那个一心读书一心忙于公务的大儿子,居然跟一个半大的小姑娘讨论画作!
她才不相信她儿子要跟一个小姑娘学什么呢。
尤其是,这个小姑娘还是南吴国师的孙女。
刚刚午饭的时候,她就喜欢上这个聪明可爱的女孩子了。
程氏听凤鸣说了谢思齐的遭遇之后,又是心疼又是赞叹,心疼思齐小小年纪就吃了这么多苦,听着就让人落泪,赞叹思齐不畏艰辛努力养家的本事,喜爱得不得了,有心想认谢思齐做自己的干女儿,又担心人家说她攀贵,就没有提起。却也没往其他方面多想。
走到花园里,看着王鸢鸣他们三个人并头说话的样子,突然觉得这画面好美,她好像看到了兄妹友爱夫妻和睦姑嫂友情的温馨美好的未来。
王鸢鸣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母亲!”
王凤鸣冲过去挽住程氏:“母亲!”正想撒娇,猛地发现自己的小黑爪子在程氏的白衣衫上印了几条黑线,不等母亲发飙,吐了吐舌头,嘿嘿笑着跑了。
谢思齐也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夫人!”咬了咬嘴唇,笑道:“我跟凤鸣去洗洗手。”也跑了。
程氏笑眯眯的走过来,看看儿子手里的画:“画得真好,怎么把公务也带到家里来了?”
王鸢鸣脸红,刚才母亲看到他跟陌生的,不,思齐不是陌生人,母亲看到他跟别的女孩子,不,他也没跟哪个女孩子呆在一起过,母亲会不会乱想?
王鸢鸣已经懵了,自己胡思乱想,还担心母亲会胡思乱想。
程氏果然胡思乱想了:“鸢鸣,只可惜思齐还是个孩子。”
王鸢鸣急忙分辨道:“她只是看着小,其实只比凤鸣小一岁而已。”
程氏意味深长的笑:“哦?哪天有空请思齐的母亲来做客,我想认思齐做女儿呢。”
王鸢鸣急了,脱口而出:“母亲,您已经有个女儿了,还认女儿做什么?倒不如…”后面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呛得王鸢鸣大咳起来。
程氏哈哈笑,伸手替儿子抚背,她的儿子她最了解了,她偏要再逗一逗他:“好了,你在这儿慢慢收拾,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晚上再做些思齐爱吃的菜。”满意的看着王鸢鸣红着脸止了咳,笑着走了。
晚饭后,谢思齐不顾王凤鸣的再三挽留,坚持要回家。她觉得晚饭桌上好诡异啊,王夫人程氏一个劲的劝她多吃,话里话外的把王鸢鸣拉出来,问她对王鸢鸣的观感。
好在王家吃饭的时候男女不同桌,要不然谢思齐一定是连水都喝不下的。
换了男装,谢思齐带着明六直奔秦氏的食肆。
刚才太紧张了,谢思齐都没怎么吃东西,赶紧去找秦氏补回来。
秦氏忙碌了一天,看到女儿,浑身的疲乏一扫而空,问也不问,立即下厨,给谢思齐炒了几个小菜,煮了一大碗酸汤面。
谢思齐哪里吃得下啊,留了两碟小菜,自己只盛了一碗酸汤,其余的都慷慨的给了明六。
明六又是欢喜又是忧桑,欢喜的是谢婶子做的饭菜太好吃,忧桑的是再这么吃下去,他的身轻如燕就将不再。
秦氏看着女儿高高兴兴的喝着汤,说起白天的事:“思齐,今天里婶过来了,送帖子,你湘花姐准备嫁人了。”
谢思齐放下汤碗:“哇,好快,爷爷给选的日子,她们挑了前面的时辰。里婶好着急啊!”
“幸好是前面的时辰,咱们要是不急着走,缓两天,可以去吃喜酒。” 秦氏笑:“里婶想见你爷爷,说一定要请爷爷去喝酒。我就趁这机会,跟里婶提了一下这个铺子转租的事,里婶说,她想把食肆盘下来,她来做。”
谢思齐想起当初里湘花十分义气的要帮她和爷爷的事,心里好生感动:“娘,你答应了?”
秦氏:“那有什么不答应的!里婶能干,手又巧,里叔里婶若是肯过来开食肆酒楼,生意肯定很红火。”
谢思齐想起里婶做的清蒸鱼就流口水:“要是有穆叔帮忙,肯定更红火。”
秦氏收起笑容:“思齐,你穆叔,想跟着咱们一起走。”
“啊?”谢思齐吃了一斤:“穆叔知道了?你跟他说的?”
秦氏垂下眼皮:“嗯,你穆叔这么照顾咱们,就像自家人一样了,我想着满谁也不能瞒着他,就说了。
你穆叔就说,想跟着一起走,将来去了云州府,他有力气,再谋个事就行。”
谢思齐倒是觉得穆石这人不错,为人本分,又热心,知根知底的,去了云州府,虽然是爷爷的地盘,终归人生地不熟,多个熟人跟着过去,相互照应也是好的:
“好啊,那等爷爷回来了,说一声就是了,爷爷肯定会答应的。”
谢思齐虽然已经恢复了女孩子的身份,打扮还没改回来,秦氏对她也有习惯性的依赖,谢思齐说好的事,基本上爷爷就会同意。
穆石知道这个消息,是隔天的早上,听了秦氏一说,高兴得不得了,他觉得,只要跟着谢道长一走,自己从此也有个家了。
当胡府的程老夫人又打发人让他找谢思齐的时候,他按耐不住高兴,又觉得程老夫人是皇亲国戚,没必要隐瞒,一般人不都抢着跟贵人报告新鲜事的嘛。穆石就直接跟东家老太太禀告了:“谢道长是南吴国师,谢小哥其实是他孙女,他们一家三口过几天就要返回南吴,我也跟着一起走了。”
程老夫人吃了一惊:“南吴国师?”
怎么卧虎藏龙都藏到她眼皮子底下了?
又假装更吃惊的样子:“谢小哥是谢小姐?哎呦呦,罪过罪过!”
啧,这么劲爆的消息,得赶紧写信告诉她的宝贝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