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 5.梳妆匣

    到了行及笄之礼那天，一番忙碌热闹自不用提，欢夕作为贴身丫鬟，需时时刻刻看顾着小姐，妆面，礼仪都不能出差错，偏是规矩繁复，宾客众多，欢夕难免慌乱。还好大夫人派了素妍帮衬着她，夫人器重素妍，要紧差事也总着她去办，府里大小仆役对她也都恭敬几分，偏她从来都是笑眯眯，从不倨傲，但凡是素妍交代下去的事儿，不论是府里管事还是跑腿小厮，都做地妥妥的，才使得事情更顺遂了。

    有了素妍在身边，欢夕的忐忑焦躁渐渐平息了下来，这位姐姐并不顶顶好看，五官都是淡淡的，算得清秀，只一双狭长的眼睛亮如星子，与人讲话时，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语调轻缓，仿佛再棘手的烦恼事儿，到她手上，都变成了柳絮儿，清风一吹就散了。又想到那日在南天寺灵塔见着素妍姐拜地藏王菩萨，自己却不知怎的睡着了，卯时醒来已在厢房的榻上，大约是素妍姐送她回房的罢。后来每日跟着小姐给老夫人和夫人请安时，总能碰到素妍在夫人更前伺候，欢夕几次想问她，在南天寺有未听到那段诡谲的对话，见着她笑语嫣然的样子，便问不出口了。大概，是半梦半醒时候迷糊了吧。

    簪了发，诵了诗，由宗室里受过朝廷封浩的命妇向小姐授以“妇德、妇容、妇功、妇言”之诫辞。看着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温婉可人，老爷捻着胡子颇感欣慰，大夫人亦是感慨万千，悄悄用帕子拭着眼角。更难得的是，常年驻守边塞的大公子命人送了一套镶五色西域琉璃的梳妆匣过来。这梳妆匣分三层，一层置了三柄分别由檀木、犀角、和璞玉制成的梳篦；二层置了双蝶花钿簪，鎏金嵌红纹石金步摇，金錾花栉各一支；颇为引人注目的是第三层只一支羊脂白玉簪子，玉质莹润丰腴，簪头寥寥几刀雕成玉兰的样子，颇有前朝质朴素雅之风。小姐看了玉兰簪子，眉眼间颇有欢喜的神色，大家都道大公子虽是武将，对这嫡亲妹妹倒是放在心尖儿上宠爱的。

    是夜，小姐遣散了其他仆妇，命欢夕找了个黄泥火盆放到通往后花园的偏廊。“你大约也知道，大夫人不是我生母，今日及笄，我需感念我母亲生我育我之恩，却又不想大夫人知道了伤心，毕竟这几年，她也当我是亲生女儿般疼惜，我便在偏廊，给母亲烧些黄纸罢。” 欢夕见小姐神情有些感伤，想到自己从未谋面的爹妈，眼眶也泛了酸，用力点了点头。点着了火折子之后，就按着小姐吩咐，去廊下守着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小姐唤了欢夕收拾收拾回内院，此时已是神色松快了许多，随手赏了欢夕一个银锞子，”今日事，只我与你主仆二人知道便好了，府里人多嘴杂，莫要添是非，晓得么“  ”是，欢夕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