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若被束缚,世人的旅程即刻中止。爱情若葬入坟墓,旅人就倒在坟上的墓碑。就像船的特点是被驾驭着航行,爱情不允许被幽禁,只允许被推向前。——泰戈尔
沐心玥心烦,懒得回家,干脆叫上一群人,去了夜店。
整个晚上,众人兴致高昂。有的衬着射光的五彩斑斓,纵情欢笑;有的和着震动心脏的乐声,肆意高歌,似乎要把所有的兴奋欢愉用尽,才算甘心。
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们已经唱了四个小时,沐心玥还拿着麦克风,死活不丢,语语实在受不了了,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按在沙发上:“大姐,你歇会儿,行不行?”
沐心玥有些微醺,晃晃悠悠地躲开她:“别管我,你坐这儿吧,你正唱得过瘾呢!你烦人……”
“我烦人?”语语插着腰,指了指荧幕,“咱俩谁烦人啊?这都单曲循环n遍了,你没唱烦,我都听烦了!”说完,将麦克风一把抢了过来,“歇着吧。”
沐心玥终于安静下来,倒在了沙发里,跳动的神经逐渐趋于疲惫,她胸口闷闷的,仿佛堵着一口气,才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我去外面,去外面透透气。”
“啊?”君怡凑近她,问道。震耳欲聋的歌声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趴在君怡的耳边:“我去透透气。”
君怡从一团说笑中抽身,仓促地应了声:“好。”
包房的门又高又沉,她费力地推开,又费劲地掩上,就觉得站不稳了。站在走廊上,她靠在锃亮的墙上,头脑发昏,心里发冷,指尖发麻。她嗤笑了一声,沐潇的自作聪明她早就领教了,程彻的立场不坚也暂且不论。现在可倒好,连口口声声说非她不可的欧阳帆,也开始偷奸耍滑,都当她好欺负吗?
偷奸耍滑……她一惊,头脑突然清醒了。其实,她也是一个热衷谎言的人。君怡不放心,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窗外的寂静,与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树影摇曳,夜空宁静,欧阳帆却很焦虑,胸口堵着一团浊气,郁郁难散。
他正在苦恼,怎么和她解释过去的那一段荒唐,手机就响了。看到来电,他的心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电话是她打的。可是,他只看到一串陌生的号码,顿时有些失落:“喂。”他礼貌地应答。
“欧阳,你好,我是君怡。”君怡一边看着不远处的沐心玥,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欧阳帆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不禁皱眉:“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君怡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沐心玥‘啪’地一下打掉手机,嚷嚷道:“不许打电话,不许跟他打电话!”
欧阳帆听到了她的声音:“心心……”
君怡抢过电话,一边费力拉着沐心玥,匆匆说道:“我们在‘夜琉璃’呢,你来接她吧。”
“好。”欧阳帆挂断电话,立即飞奔出去。
很晚了,路上车少,欧阳帆开得很快。
晚上的夜店,脱掉了白天低调的外衣,恢复了一贯的金碧辉煌。金灿灿的大门,如同一道厚重的围墙,划出两个不同的世界,外面万籁俱静,里面笙歌不断。
走廊上,欧阳帆一眼就看到了她,快步走过去。看到他来,君怡立刻像是等到救星一样,苦着脸,指着沐心玥,说:“你可算来了,她这……她撒酒疯,我搞不定了,交给你了。”
欧阳帆点头:“嗯。”
沐心玥正在气头上,正好看见眼前站着一个人,就是那个对她撒谎的家伙。虽然,她已经喝得晕头转向了,但是挥起的拳头,却一点都不留情,她一拳头挥上去,正好打在他的胸口,她早就喝晕了,用都是寸劲,欧阳帆闷哼了一声,无奈一笑。
沐心玥瘪嘴:“你笑什么?疼死我了……”她甩了甩手,刚才那一下,打得她的手隐隐作痛。心里一边纳闷:他怎么来了?
欧阳帆摇头:“能不疼吗……”
沐心玥一把推开他,眼泪汪汪:“知道我疼,你还欺负我!”她昏昏沉沉的样子,愈加掩饰不住眼中的无助,看得他一阵心疼。
他蹲下来,她揽进怀里,轻声哄道:“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他烦躁不安的心,终于踏实下来。他感激她的酒醉,感激这个拥抱,让他知道,什么是失而复得。
沐心玥从他的怀里探出脑袋,墨玉一般的眼睛清透极了,即使脸上还挂着泪珠,也有掩不住的风韵娇俏:“你还知道……”
她一头栽进他的怀里,过了不久,怀中的抽噎声变成了嚎啕大哭。欧阳帆猛然一颤,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似的,他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不哭了,不哭了……”直到察觉怀里的人越来越激动,他再也隐忍不住,凑近她,封牢了她不肯停歇的唇齿。
这不是他第一次品尝她的味道,口中的清甜,夹杂着泪水的咸涩,落入他的心中,成为了一颗赤红的朱砂痣。
沐心玥的小手轻轻地描绘着他的脸,欧阳帆猛然一怔,以为正是温存的时候,她却一把推倒在地,他哭笑不得:“还真是喝多了。”
君怡站在旁边,正打算悄悄远离他们,避开这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场面。谁知道,一个转身的功夫,就看到欧阳帆的狼狈地坐在地上,她立刻上前,拽住那个撒酒疯的女人,等到她没力气了,君怡说:“送她回去吧。”
欧阳帆点头:“嗯。”抱起沐心玥,转身离开了。
把她抱上车,轻轻擦拭她脸上抹得乱七八糟的泪痕,他无奈地叹气。路上,怕颠得她不舒服,他开得很慢。回到家,替她安置好,看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肯睡觉,他只好坐在床边,轻轻哄着。
他轻抚着她的眉头,唯恐手重弄疼了她,凝视半晌,他俯身轻吻她的额头,将自己所有的疼惜都寄于吻上。谁知道,他刚想起身,床上的人就锁住了他的脖子,往前一带,差点栽在她的身上,他吓了一跳,双手一撑:“吓死我了……”
“吓死你!”沐心玥半眯着眼,她纤细的手臂勾着欧阳帆的脖颈,声音喑哑,“不许骗我,不然你等着!”
欧阳帆‘扑哧’一下笑了,抚了抚她的长发,哄道:“嗯,不骗你。”她娇嗔的样子,她不依不饶的样子,都让他忍俊不禁。他从不肯压抑自己的情感,字里行间裹着浓浓的认真和疼惜,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爱你。”
沐心玥愣了一会儿,傻傻地笑了:“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欧阳帆眼中的惊喜,一闪而逝,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轻抚着她的如瀑黑发,一边按住她不安分的手。醉酒的沐心玥,在酒精的作用下愈加兴奋,他越辖制她,她就越不安分。这一刻,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仿佛有一种魔力,因为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总能把她吸入了漩涡之中。
房中的光亮逐渐消失,只剩下微弱的月光,透过重重树影,渗漏进来。两人之间的温度渐渐上升,微风透过未关严的窗子吹进来,沐心玥微微地打了个寒颤。霎时,欧阳帆一个激灵,心中一震,迷雾尽散,顿觉整个世界都明媚了。
原来,她只属于他。
所有的胡闹放纵,终于在黎明之前彻底结束,宿醉是极其折磨人的,让人感到抓狂的程度简直仅次于习惯性便秘。
欧阳帆醒来的时候,沐心玥还在熟睡。他看了一眼手表,犹豫片刻,凑到她的耳边,叫了一声:“宝贝儿……”
沐心玥半梦半醒:“嗯?”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再睡会吧。”欧阳帆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廓,“早餐给你做好了,记得吃。”
“嗯…”沐心玥含糊地应道。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有些刺眼。沐心玥睡眼惺忪,揉了揉太阳穴,顿时一个激灵,她怎么没回家?她怎么来这儿了?
她正想着,手机就响了起来:“喂?心心。”
她刚睡醒,还有浓重的鼻音:“嗯,怎么了?”
“睡醒了?”电话里的声音透着熟悉的关心,她一听就知道是谁。
沐心玥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嗯。”
“这下酒醒了吧。”君怡倒是神清气爽,什么事都没有。她拉开衣柜,挑了一件米色的大衣,“要我说啊,你可真是少奶奶的命,我活儿都干完了,你才刚睡醒。”
沐心玥笑了笑,问:“有事儿?”她闻到身上的酒精味,不禁皱眉,下了床,走进浴室。
“当然有事。”君怡十分无语,“你睡糊涂了吧,今天几号?”
“呃……”沐心玥一边挠头,一边看手机,“四号。”
君怡懒得理她了:“嗯。”
沐心玥一怔,立即反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亲爱的。”她拍了一下脑门,连声告饶,“我错了,我脑子进水了,我脑子长泡了,行不行?”
君怡损答:“你这叫没脑子……”
沐心玥赔笑道:“我发誓,我没忘。我连礼物都买好了,真的!”
“这还差不多……”君怡笑了起来,“那你吃点东西,我晚上去接你,你不要开车了。”
“好。”沐心玥笑眯眯地说,“还是你最心疼我。”
“自作多情……”君怡撇撇嘴,“行了,挂了。”
沐心玥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