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青色的香炉里燃着龙檀香,轻簿的雾气袅袅升起,一雪发女子静坐桌前,手里持着书,聚精会神地看着。
赛雪的肌肤晶莹剔透,华发简单束起,不添半点修饰,浓而卷密的睫毛轻垂,在眼下投下淡淡阴影,白袍加身,那衣裙上还用赤金丝线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道尖细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沉寂。
“箫宰相,吴将军到!”
君无月闻言,抬头望一眼门口,复又垂下脑袋,眼眸快速扫过书上的字迹,疯狂吸收着书中的知识。
“进来吧。”
倾风率先走进来,站于君无月身旁,静默不语。
“微臣参见陛下,祝陛下武运昌隆。”吴畏与萧玉竹进殿,撩起衣袍,便跪于地上,齐声道。
君无月放下手中的书,温和的笑着,“以后若无旁人,大可不必如此拘礼,诸位都是孤的长辈,你们这样倒真是折煞孤了。”
箫玉竹起身,拍净衣袍上的灰,“还折煞,你……”
“你……小丫头,你的头发怎么了?!”他瞪圆了眼珠子,一身的戏。
这……这怎么回事?不过两日未见,这头发怎的,怎的全白了,难道那个小倌对她就真的如此重要?打击大到一夜华发?唔……好像这样还挺漂亮的,不对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不碍事,皮囊罢了,”君无月站起,“前辈们请上坐,倾风,看茶。”
“喏。”
“小丫头,今天你必须给老朽解释清楚,是不是因为那个小倌?”箫玉竹说道。早知道这厮是个祸患,打一开始就应该把他灭了。
“听闻箫前辈善弈?”君无月仿佛没听见方才箫玉竹所言,自顾自道。
“是又如何,”萧玉竹两手抱胸,见君无月无视自己,心中的不满又多了几分,“难不成你还想与老朽比试比试不成?”
“正是。”君无月淡笑。
“哼!就你?”箫玉竹话语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不是他自大,而是普天之下也就邻国的几个老不死的与自己不相伯仲,就连吴老都不曾胜过他。
可观今,这个黄毛丫头大言不惭,竟想着与自己比试,真是,蜉蝣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怎么,你怕了?”君无月假意道,“如果前辈怕了,这棋不比也罢。”
“怕?”萧玉竹捋胡子,往椅子上一坐,大手一拍桌子,“来啊,尽管上,老朽就没在怕的!”
吴畏为他的智商感到忧虑,如此明显的激将法,不要告诉他没看出来,还是说……反观箫玉竹虽表面怒气冲冲,一副上了君无月当的模样,但他的眼神一片清明,相反还带着些笑意。
君无月淡笑,对倾风使个眼色,倾风会意退下,不多时,捧着白玉浮金的棋盘走了过来,将其摆好。
“前辈,请。”
“哼!”
落了几子,萧玉竹稍稍放宽心,本来以为这丫头手里头真的有些什么本事,如此看来,倒是他多虑了,大言不惭,看他今天不挫挫她的锐气!
吴畏端坐在客椅上,暗自打量着。
怎么回事,这丫头今天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久居沙场,对戾气杀意十分敏感,纵然君无月隐藏的很好,他依旧能隐约感觉到她眼中无尽的戾气。
当一个人平时身周刻意释放杀气,那是不必畏惧的,因为此类人大多是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年轻气盛,做事毛躁。可怕的是表面风轻云淡,脸上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真实情感,时常露出慵懒神态的那类人最危险,那是久居金字塔巅峰的人才有的神态。平时看似无害,实则全身的肌肉都紧紧的绷住,随时给你致命一击。一般惹了这种人是没什么活路的。
可是今天他竟然在这种小丫头身上感觉到了危机感。
沉睡了十余年的雄狮如今睁开双眼,用那双锐利的眼神打量着这个世界。
“孤这几日着实牙痛的紧,不知前辈可有良方?”君无月掷子,说道。
“老朽又不是太医,陛下问老朽做甚?”
“可在孤的心里,萧前辈可是良医啊。”
萧玉竹依旧望着棋局,心下转动,“纵使老朽手里有良方,也要看陛下能不能用。”
“哒。”
君无月不语,又下一子。
“承让。”
“这……”萧玉竹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棋局,这……这不可能!仅仅数子之间便扭转了局势,之前埋下的暗子,此时皆露出了它们的利爪,战无可战,避无可避,无一生路。
这局,他输了。
“孤赢了。”君无月淡笑着,把玩手上的棋子。温润的白玉更衬得她纤手细腻,似是朱砂点过的唇瓣微微勾起,美人如玉,震人心魄。
萧玉竹呆滞两秒,朗声大笑,“哈哈哈,好!老朽帮你,但是小丫头,别怪老朽没提醒你,万事谨慎,切勿峰芒过盛,招人怨恨。”
“不劳前辈费心,”君无月起身,望向窗外的天空,敛眸,复又望向他们,眼神幽幽,“前辈是父皇的旧友,亦是孤的亲人,如今孤想要收复失地,让傲月国在这世上无人敢犯,无人敢欺,你们可愿助孤?”
少女背着光,雪色的长发被夕阳渡上一层金辉,明明是那样瘦小的身驱,轻飘飘的话语,但却无人敢怀疑她说的话语。
箫玉竹,吴畏齐齐下跪,抱拳振呼,“臣等定将竭尽全力,不顾生死,助陛下完成夙愿!”
“你们且先起来,”君无月将他们扶起,从袖中拿出两支刚摘的鲜花,“虽然父皇曾赐过你们花,但如今,你们的玉是孤,你们可愿接受?”
那是两朵晶月花,晶莹剔透的花瓣泛着柔柔的水蓝色,花蕊是乳白色的,似工匠刀下的水晶艺术品。
赐花说明君王对臣子的一种信任,若臣子愿意接受君王所赐之物,就代表他们愿意用生命辅佐君王。
“这这可是晶月花!”萧玉竹惊呼道,这花可是傲月国的国花,还从来没有过君王会赐国花给臣子,就连先帝都未曾有这样的惊人之举。
“怎么,你不要?”君无月半开玩笑道。
“要!自然是要的!”萧玉竹一把夺过花,生怕君无月反悔似的。
“臣谢过陛下。”吴畏接过花,撩起袍子,行君臣之礼。
“这里没有旁人大可不必拘礼。”
“如若无旁事,那臣就先退下了。”
“嗯。”
吴畏拉拉箫玉竹的袖子,只见对方的视线紧紧黏在棋盘上。
君无月轻笑,“若前辈不嫌弃,这棋盘便赠予前辈罢。”
“当真?”箫玉竹眼前一亮,扑到棋盘前,“君无戏言!”箫玉竹小心翼翼的将它收进戒指里,生怕弄乱了。待他此番回去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吴畏很想捂脸假装不认识他,他能说面前这个恬不知耻,笑得跟个傻子似的老家伙他不认识吗?你是犯花痴的花季少女吗,要不要笑的那么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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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朕要努力了,尽量每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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