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颐……
不同的时光,不同的身份,如果再次相逢,我们会不会是新的结局?
我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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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春雨过后,幽林中溪水叮咚,枝上鸟儿欢快的啼唱,惊醒了小筑里的睡中人。
木颐悠悠醒来,眸光略带初醒时的迷茫。她坐起身来,三千青丝垂到身前,而后被随意地捋到耳后,用一根青竹簪松松散散地绾起。
木颐抬头望向窗外的景色,如此幽美寂静之景,却让她意兴阑珊。那梦中之语不断地在耳畔回响着,让她难以心静。
她轻轻抚摸着床榻下刻着的木痕,默默地数着。
他的离去,好像已经有三百多年了……
已经这么久了啊。她微微叹息。
不知怎的,那梦中一遍遍回响的深情话语,却让她潜意识中认为他还活着。这个念头如此强烈,以至于她深信不疑。
你在等我么?
我……会去找你。
竹窗支着,清风吹来,拂动着她额前的碎发,似在相邀。她抬头望去,眸光一动,光芒浮现,竹床上坐着的美人顷刻间化作一只青碧鸾鸟。她羽翼一挥,便飞出了小筑外,惊了一枝春叶。
她沿溪而飞,像三百年前那样,穿梭于幽林之间。她清亮的长鸣让沉寂的森林热闹起来,无数鸟雀应和着,扇动翅膀所带来的风令树叶沙沙作响。细听之下,连溪水都仿佛变得欢快许多。
木颐自在地舒展着翅膀,感受雨后清风所带来的舒适清凉之感。那灵动的身姿引起了林间行走之人的注意。毫无征兆地,一枚暗箭袭来,刺到了青碧鸾鸟的羽翼上。
木颐吃痛长啸,身子也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在了树下。林中顿有鸟雀四散飞去的杂乱之声。
轻踩树枝的声音响起,四五名黑衣人围在木颐面前,挡住了树叶间仅洒下的几缕阳光。他们啧啧惊叹着,语气中难掩惊喜。
“嘿,哥几个,咱们今天可捡到了大宝贝!”
“是啊,这鸟这么漂亮,肯定是个珍惜物种。若是献给主子,咱们肯定能得到赏赐!”
黑衣人哈哈笑着,木颐颤抖着翅膀,心中却在无奈自己的大意。
她不想杀人,那便只能施法吓走他们了。
木颐感到伤口上鲜血正不断地流淌着,正打算默念口诀将他们吓跑,一声冷哼便透过风钻入了耳中。
“你们不好好办任务,蹲在这里干什么呢?!”
木颐微微睁开双眼,见那几名黑衣人早已跪在了地上,冲一人不断地解释着,并让开了一点,好让他看到他们身后的木颐。
那人的目光并未落在她身上,而她却清楚地看见他的模样:此人一身黑衣,看上去竟是位少年。他面色冷峻,眸光中透着满满的傲气与不屑。最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是他左眼下的黑色纹路,张扬而霸气,透露着危险的光芒。
“呵!”少年冷哼一声,“尔等身为杀手,就应该做杀手的事!岂可对任务之外的一切事情分心!”
“左护法,请您饶了我们吧!属下再也不敢了!”黑衣人的语气中透露着惊慌,不断地求饶。
“滚去好好办任务!若是任务失败,小心你们的狗命!”少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负手望着黑衣人屁滚尿流地飞速离开。
“一群没用的东西!”少年的语气中充斥着厌恶与烦躁,“若不是人手不够……哼!”
木颐望着背光而立的少年,一下子竟怔住了。
此情此景,是如此地眼熟。
记忆之中,那人也曾如此站在她面前,保护她不被偷猎者抓走。
她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他回眸时那温和宽慰的笑容,好像在说:不要怕,有我在。
她看着面前的少年也缓缓转头,目光却与当年那人截然不同。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他嫌恶地斥道,却走上前来,蹲下身看着她。
他要干什么?木颐心中的疑惑还没有冒出多久,少年便伸出手来,近乎粗鲁地将她翅膀上的暗箭拔出,而后毫不怜惜地替她上药包扎。剧痛传来,木颐咬牙挺住。待包扎完毕后,她看到了那少年眸中多了一丝赞赏。
“你这鸟还倒有些灵性,好好活着吧!下次聪明点,不然没人救你!”
他撂下这句话后,便不再管她,施展轻功消失在林雾之中。几片叶子落下,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碧绿光芒闪过,那树下的鸾鸟又化为了人形。少年在木颐胳膊上草草系好的布带散落,露出了和着鲜血与膏药的伤口。
“……真是个狂傲自大的小子。”木颐低声自语道。说罢,她收敛心思,低头望着胳膊上触目惊心的箭伤,而后走到小溪边,用冰凉的清水细细洗去尚未凝固的膏药。最后,她在手指上凝起一抹碧光,而后将它轻抹在伤口上。不多时,箭伤便已愈合,看不出一丝伤痕。
“这巫山中竟进入了人类。”木颐低声自语道,“难道是结界又出现了问题?”
她转身望向西南方,而后重新化为鸾鸟,朝着幽林更深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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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她便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山谷。谷中有着朦胧水雾,让人看不清其中景物。木颐恢复人形,款步走进雾中。
这迷雾实为一层结界,只有按照正确的方向行走,才能成功进入谷内。
这结界看似是为了阻隔外人进入,实则是将一人永世困入其中的牢笼。而这失去自由的人,就是她的挚友——巫瑶。
巫瑶同她一样,都是古世界分裂后遗留下的人。因古世界崩塌分裂,原有的天道轮回重新组建,灵魂之河吸收万千生灵后重新孕育出新的灵魂。新的生灵册上并没有她们的名字,因而她们的灵魂无法进入轮回,换言之,她们拥有了永恒的生命。
然而,她们不属于这个新世界。虽没有约束,却也没有了归属。被世界遗弃的人,万事万物,都与她们没有任何关联。
但是,她与巫瑶还有所不同:她是以灵魂的形式存在,而巫瑶却是完整的一个人。这巫山结界极为强大,能在世界分裂的巨力下将巫山连同巫瑶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因而她们才会有一处栖息之地。
她虽无身体寄存灵魂,只能附身在一只碧羽鸾鸟上,但比起巫瑶来,她还是极为幸运的。她可以在巫山结界中来去自由,甚至还拥有了属于碧羽鸾鸟的灵力;而巫瑶却只能留在这荒无人烟、凄神寒骨的深山幽谷之中,永不得出……
木颐想着,不由得轻叹口气,抬步走出迷雾,眼前的景色顿时清晰无比。但迎面跑来的一名陌生少女,却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那少女见到木颐突然出现,也是震惊无比,忙止住步子,以防冲撞到木颐身上。不料脚下是泥泞一片,少女一个不慎,便啪叽一声倒在了木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