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释放出去后,临时县官仍是把他们留了下来做笔录,一直折腾到下午,才将他们放出来。叶梓璇伸着懒腰,只觉身心俱疲。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方才因为有人,所以一直没有说。现在好不容易得空了,趁她还没忘记,于是转头道:
“和哥哥,既然你知道李大人会放我们出来,那就说明李大人并不想把我们真的关入牢房。”她道,“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呀?”
和濂与陆焱互看了一眼,然后和濂开口解释道:“其实,将我们关入牢房,仅仅是做表面样子。”
“身为一名神探,需要的不仅是极高的智商、敏锐的观察力、杰出的推理能力,还需要冷硬无情、理智果敢,不被情感所绊。如此,才可做到公正廉洁。”
“李萧无法凭一己之言为我们正名,说我们实是做了好事,是值得称赞的大侠,然后无罪释放。那样会有失‘公正’。只有借助百姓的证词,他才可顺理成章的释放我们,让那些紧盯着他犯错的人说不得一句话。”和濂道。
“是啊,他其实也挺难的,”陆焱接过话,“在朝廷为官就是如此,不知有多少政敌看着你,从鸡蛋里挑骨头,无端捏出罪名来弹劾污蔑。而他又偏偏是个冷硬性子,学不会奉承,名气又大。平时的言行举止,皆不可出差错。”
“那你今日还与他勾肩搭背,是多想让人看出你们俩关系匪浅来?”和濂瞥他一眼,如是道。
“切……”陆焱扭过头,装作没有听见。
忽然,背后远远地传来一名少年的声音。四人停下来转过头,见竟是李萧的贴身侍卫。
“还有什么事?”木颐淡问,一旁的陆焱已经有了不耐烦之色。
“呃,”那侍卫见他们好像略有不快,挠挠头,道,“是这样的。李大人说要请各位吃顿饭,已经在酒楼雅间等着了。”
“请客吃饭?”陆焱奇道,“那肯定是要去的。惹我进了次牢房,这回我可要吃穷他。”
“是,是。李大人说,这次实在是让各位受了些委屈。所以……陪个不是。”
“行了,知道了,走吧。”陆焱道。他一听这客气话就知道绝对不是李萧让他说的。李萧这个人,一辈子都说不了客气话。
“请上车。”侍卫侧侧身子,让出了身后的一辆马车。
“我跟木姐姐也能去?”叶梓璇问道。
“那是自然。”
“那我也……”
“多谢李大人好意,我跟梓璇就不去了。”木颐牵过叶梓璇的手,道,“抱歉。”
“啊?”叶梓璇愣了愣,不明所以。
“……没关系,李大人说了,不勉强。”侍卫道。
“木姑娘,你不想去吗?”和濂道。
“嗯,不去了。”木颐笑了笑,“毕竟你们三个是旧相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跟梓璇是外人,就不打扰了。”
“没关系,反正我跟李萧没什么好叙旧的。”陆焱道。
木颐摇摇头,再次抱歉后,拉着叶梓璇便离开了。
“这样的话……那改天,改天我请你们吃大餐!”陆焱喊道。
“是吗?别反悔啊!我可听得清清楚楚!”叶梓璇回道,而后摆摆手告别。陆焱与和濂见此,便转身上了马车,渐行渐远。
木颐牵着叶梓璇走在街道上,指指两边刚刚摆出的摊位,道:“看样子会有夜市,应该会很热闹。你不是一直想出来玩么?”
“嗯嗯。”叶梓璇点点头,“那我们先去吃饭吧。那边的面闻起来好香。”
“嗯,走吧。”木颐松开牵着叶梓璇的手,二人并肩往那个小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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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
陆焱与和濂到时,李萧正低头看着几张纸,神态间略有疲色。
和濂随意坐下,问道:“怎样,案子有新进展了吗?”
“嗯,”李萧揉揉太阳穴,道,“经过验尸,那些焦尸有些奇特。”
“哦?”陆焱好奇问道。
“那些尸体并无挣扎之态,只微微有些扭曲,想必是烈火中无意识的挣扎。”
“你是说,在火起之前,他们便可能被药倒了?”和濂问道。
“嗯,只有这一种可能。”李萧颔首,又道,“而在李县令房中,有一具尸体虽然被烧得面目全非,但我可以断定,那就是李县令。”
“为什么?”
“因为,在所有焦尸中,只有这一具与众不同。”李萧喝了口冷茶润润嗓子,继续讲道,“这具尸体不仅扭曲得不成样子,而且还残缺不全。在周围的地面上,有很多烧焦的肉块。”
“这,难道……”和濂联想到东阳内发生的惨案,隐隐猜到了什么。
“没错,这具尸体在生前曾有很严重的自残行为,与东阳城两位侍郎大人的情况一致。因此,极有可能系同一人所为。”李萧与和濂对视一眼,“我现在有些猜测,需要回东阳城验证一番。你和陆焱若无什么事的话,明早便随我一起去吧。”
“好。”陆焱应道,而后举起酒杯,道,“今天是重逢的日子,别再想那些案子了!放松放松!”
“我不喝酒。”李萧道。
“我也不……”和濂刚想拒绝,却被陆焱一口打断。
“不行!今夜不醉不欢,你们不喝酒,我就不高兴了。”陆焱道,“就这一回!”
“……阿焱,”李萧低头瞅着陆焱强行倒上美酒的杯盏,忽然道,“你来东阳县,李越为何不在你身边。”
“……”
“你偷跑出来的,对么。”话虽如此说,但李萧的语气却是笃定的。闻言,陆焱悻悻地收回伸出的酒杯,闷自喝尽,道:“行了行了,不想喝就算了!我可告诉你,别跟你弟告状!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本来陆焱想着这下子可尽不了兴,但未曾想到李萧竟拿起了酒盏,犹豫一会后,一饮而尽。
“这才是好兄弟!”陆焱十分开心地道,而后又看向了和濂。
“我也喝,陪你尽兴。”和濂道,“只许这一次。”
“好,痛快!”陆焱赞道。
三人把酒言欢,陆焱的话尤为最多,嘻嘻哈哈地搂住二人的肩膀,一如几年前的模样。
酒楼内欢声笑语,热闹非凡。而街道上也挂起了灯笼,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断,似在过节。
在这个官府忙得焦头烂额破案、无人管理的时候,县中百姓自是自由了。原本一到天黑便早早关紧房门,以防碰到李家荣父子横行霸道的百姓,都走了出来。这气氛,比过节还热闹。
叶梓璇将留在最后的荷包蛋一口吃掉,喝了热腾腾的面汤后,一脸舒服地揉了揉肚子,只觉吃的有些多,撑住了。
“都说让你慢些吃了。”木颐无奈道。
“不成,不成。慢点吃就等不及了。”叶梓璇目光灼灼地看着街对面刚摆好的小摊,一脸的好奇之色,“木姐姐,你快一点吃啦,我好想去看一看。”
“那你自己先逛着吧,等下我去找你。以你的实力,保护自己是没问题的。”木颐道,“今夜官府人手不够,许会有些小偷或者强盗。你小心些。”
“那你呢?”叶梓璇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怎么行……”
“打不过的话,我还能逃。”木颐笑了笑,道,“轮轻功,我不比你们差哦。”
“嗯……好吧。”叶梓璇点点头。
她一直不是很清楚木姐姐的身手如何,但既然她都如此说了,那自己也无需担心的。
或许真如木姐姐所说,她武艺平平,但轻功却很厉害。毕竟,术业有专攻嘛。木姐姐所修炼的道路与他们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