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要收取代价的。”少女嘻嘻一笑,反身在来不及反应的木颐额头上轻轻一点。
又是刺骨的冰冷袭身,灵魂不住的战栗着。
木颐最后看到的,是她眼底的深幽。
她好像,取走了什么……
……
再次睁开双眼,那少女已然不见了。木颐想到她方才说的代价,不由得心慌几分。再三检查后,却不曾发现自己缺失了什么。
“可恶……到底是什么。”木颐皱眉细思。这少女如此诡异,身份定然不简单。
但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凛杀!
木颐一惊,将地上的九叶捡起,归鞘后便四下寻找凛杀。终于,在房檐边沿发现了浴血昏迷的少年。若他身子再向外伸出半分,就从朱雀楼上摔下去了,不死也粉身碎骨了。
但是,他的情况,也不是很乐观。
多处重伤,经脉有损,四肢也被银丝穿透,流了这么多血,如今也只是勉强吊了一口气罢了。
木颐叹口气,背着他进入了朱雀楼的一间房。让他好生躺在榻上后,她便去找了碗和清水,将碧魂丹捏碎融在清水中。混合均匀后,她坐在榻边,伸手抬起他的头,撬开他的嘴塞了进去。
“咽下去,”木颐道,“这可是花费了很多灵草炼成的丹药,要是浪费了,我就拍死你。”
仿佛是知晓这是救命的药,又仿佛是听见了她的话,凛杀竟乖乖地咽了下去。木颐一点点喂到他嘴中,见他没有腔到,便暂时放下心来,让他重新躺下。
做好这一切,她望着他的脸,沉默着,终是决定帮人帮到底,趁着他还没醒,将外伤处理好。
“呼,我其实还蛮有当大夫的潜质。”木颐伸展了下身体,而后坐在椅子上,盘腿打坐,恢复灵力。
她体内的灵力已经被消耗地七七八八,所剩无几。因而又要重归以往修炼的苦日子了。
她引导着灵气凝聚为灵力,但未曾想,刚凝聚出的一丝灵力竟瞬间溃散,再也无法在体内存留住。
木颐骇然,又试了多次,皆未成功。自此,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如同普通人一样,无法修炼灵力了。
“这……”木颐不明白缘由,心下想到的第一个便是方才那诡异的少女。
这便是所谓的代价么?
不行,那个少女的身份,必须要弄清楚。
木颐睁开双眼,窗外的天边已泛起一抹鱼肚白。
天快亮了。
此地不可久待。
木颐转头望向床上沉睡着的凛杀,将他背起后,趁着昏暗的天色赶快离开。
灵力虽无,好在身手还在,只不过比以前沉重了许多。木颐心下苦笑着,这下子真成了轻功很好,武艺却平平的人了。
但她现在的轻功,怕是比玄熙和凛杀差远了。
木颐一路赶回了镜湖边,不经意地瞥了眼湖中倒影。一身血污已被擦干净的少年身着平民布衣,安静地趴在她背上,显得乖乖巧巧。只是那张清秀的脸上,黑纹有些扎眼。
平常少年有谁会在脸上纹这种东西?木颐想着,正思索要不要在他脸上抹一把湖泥,背上的少年却轻轻哼了一声,醒了。
“唔……”凛杀直起上身,目光怔愣着看着四周,迷迷糊糊地低声自语道,“脚未着地……我怎么飘起来了?”
“……”木颐闻言,想直接松手让他摔在地上,但又因不知他身体恢复的怎么样,终是作罢了。
“原来是你在背着我。”凛杀终于清醒过来,一字一顿地认真道,“谢谢姐姐,但我能自己走……”
“你叫我什么?”
“……姐姐?”凛杀低头望着木颐白皙绝美的侧脸,有些不确定地道,“莫非是哥哥?”
木颐将他放下来,而后板着他的脸,皱眉问道:“你不认识我?”
凛杀很认真地看了许久,看得她心下有些发毛,正要撇开头,他却“嗯”了一声。
“抱歉……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木颐一惊,忙问,“那你知道自己是谁么?”
凛杀努力地回想着,还是摇了摇头。
木颐只觉有些丧气。本来难得他醒了过来,她不必再带他回去。但现在看来……
他并未受到脑部损伤,又是怎么失忆的?
莫非是自己炼制的丹药?
木颐越想,越不自信。
“姐姐知道我是谁么?”凛杀望着她,面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眼底的希冀还是逃不过木颐的眼。
“你是……”木颐忽然犹豫了。
“是什么?”
“你是……某个门派的小弟子。”木颐微微偏头,编了个蹩脚的理由,“出来,呃,执行任务的。”
“某个门派?”
“对,这个门派就叫‘某个门派’。”木颐道,“门派坐落在巫山之中,名不经传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那姐姐你又是怎么……”
“因为我是你们门派的客卿。”木颐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于是说起来也越发顺溜,让人难以怀疑,“我云游至此,恰好碰到你受伤昏迷在地,就救你回来了。你看,你手腕上挂着的白玉石,就是门派身份凭证。巫山独产的玉石,品质极高,很容易辨认。”
凛杀抬起手,看着指甲盖大小、精致光滑的白玉石,努力地辨认着上面的刻字:“上……孤?”
“嗯,玉石上刻着的,就是你的名字。”木颐顺着说下去,只觉这套说辞太勉强,心虚不已。
好在,他并未怀疑半分,完全相信了她。
“那么……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他问道。
“就叫我木颐姐姐吧。”木颐道,“过几天,我便送你回巫山。”
虽然暂时唬住了他,但他毕竟是暗鸦影部的人,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找到他。届时,自己跟身边的人都会有危险。
最安全的办法,便是伪造凛杀身死的假象,然后暗地里送到与世隔绝的巫山中,过几年再出来。
正好,关于她灵力的事情,还要去询问巫瑶。
“不要。”他一口回绝道。
“为什么?”
“我记不清门派的事情了,不想回去面对不认识的人。”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子,道,“我想跟姐姐一起游历。你救了我,我想报答你。”
“你什么都没有,怎么报答我?”木颐笑道,“诊金可是很贵的。”
“我还有一条命,可以保护你。”上孤认真答道。
“……”木颐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
上孤看她的神情,以为她不相信,不由得有些着急,道:“你相信我,我能做到的!”
“……好,我信你。”木颐再次偏过头,心中却想着如何将他易容。待避过这段日子,她就带着他去巫山,把他留在那里。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失忆是件好事。这样子,他就不必像以前那样受命杀人,而能够真正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