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对讲设备，拍了拍拾音器的位置，武冠东会意，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
“您是想让我去提杨绍刚吧？”武冠东问我。
“不光杨绍刚，还有王美莲，马上给他们两人的手机实时监听，不要让他们串供。”我嘱咐道。
“您觉得凶手就在这两个人里？”武冠东问道。
“就目前来看，他俩的嫌疑大一些。后面还有几个要审的？”
“还有两个，一个是刘彬的大学同学，一个是他在地质队时的同事。”
“抓紧审吧。那些丢了的书买回来了么？”
“书目太多，买回来一部分，有一些书店里没有。”武冠东说道。
刘丽插话道：“武局，我听说那都是些网络小说，你可以从网上买，找个本地卖家，加点邮费当天就能到。”
我对武冠东解释道：“她也是我的学生，会保密的。”
“瞧您说的，我还不知道您啊，规矩大的很。”
听武冠东当着学生面开玩笑，我赶忙催促他去审人了。
“姓名？”
“赵志永。”
“年龄？”
“二十八。”
“籍贯？”
“京城本地人。”
“职业？”
“京城博物馆陈列室主任、中华史前文明研究会副会长、华夏古文明研究会理事……”
“好，好，不用介绍了。你是京城大学考古系毕业的是吧？”
“对，京城大学考古系博士毕业。”
“刘彬是你的同学，你们常来往吗？”
“常来往？他不知道跟谁打听到我的电话，没事儿总爱骚扰我。”
“他为什么骚扰你？”
“神经病呗。上学的时候就神经。”
“能从他们那个高考大省考上京城大学的怎么可能是精神病？你是不是和他有什么过节？”
“我和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闹什么过节？你们把我找来干嘛？一路上也不让提问，要是就为了探讨这种无聊问题，我真没这个时间。一会儿我还有个访谈要录，你们有事儿快问，不然我找你们领导告你去。”
“那就说说你为什么觉得刘彬是精神病吧。”
“怎么还是这个家伙？我又不是精神病专家，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告诉你，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工夫跟你们瞎扯！”
“刘彬死了，你是嫌疑人之一，有没有工夫你都要解释清楚。”
“死了？死就死了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死就死了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血啊？他好歹是你的同学吧？”
“是同学又怎么样？你跟你所有的同学都联系么？你能叫出你每一个小学同学的名字么？我们上学的时候就不是一类人，话都没说过几句。”
“他是哪类人？你又是哪类人？”
“你这问题问的，真丫有水平。他啊，他是他们省的文科状元，属于那种考试能力奇强的人，瞧不起我们分儿低的京城本地学生，从来不正眼儿瞧我们。至于我是哪类人，我真犯不上跟你说，我这辈子要是跟你们这个行业打交道的话，只有一种可能，我们博物馆失窃了。”
“刘彬学习这么好，为什么没考研究生？”
“你问他去，我怎么知道。”
“他毕业为什么没有从事本专业的工作，反而去了地质队。”
“你还警察呢，本专业是他一个外地人能就业的？估计也就地质队那样没人爱去的地方要外地人。”
“你这人还博士呢，怎么这么瞧不起外地人？外地人在京城工作的多了！没有外地人能有现在的京城么？”
“那要看什么工作，农民工、送外卖的、洗澡搓背的、干保洁的，这些是方便外地人就业，我说的是这个么？”
“我不跟你探讨社会问题。你就说说刘彬给你打电话都说什么吧。”
“他问我史前文明有没有发现修仙者的痕迹，问我地球上是不是还有别的平行空间，问我有没有在研究过程中遭遇什么灵异现象，反正就类似的问题。你说他一个搞地质的，一个京城大学的毕业生，问这种问题不是精神病是什么？”
“赵主任，今天就到这儿吧，感谢你的配合。”
“今天就到这儿？你们还想有明天啊？有什么事能不能一次问完？这么会儿工夫我要是参加个文化界的交流会，车马费都要两千了。”
“你真不知道刘彬早就从地质队辞职了？”
“我知道这个干嘛？他一外地人，要人脉没人脉，要资产没资产，这样的京大毕业生混到去菜市场卖海鲜的都有。我堂堂一个文化界名流，还不至于去搞个京大毕业生扶贫办吧？”
“得，我们能不打扰就不打扰您。就是真有证据证明是您杀的刘彬了，我们也带着手铐亲自去您单位请您，路费是我们的，不用您操心。慢走不送。”
“去我们单位？你威胁我是吧？给我泼脏水是吧？好，你等着，我二十多万粉丝呢，看我不发动群众声讨你！”
武冠东实在不想再跟赵志永浪费吐沫了，让手下的女警哄着送走了这尊大神。
我看着愁眉苦脸的武冠东，过去笑着安慰道：“情绪别这么急躁。我知道你破案心切，但是也要掌握些谈话技巧才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别总那么死板，把谁都当罪犯审。”
“师父，您过去又没教过我这个……您成了犯罪领域的专家之后，我们哪有机会请您啊。一会儿您过堂吧，我给您做记录成么？”
“你啊，就会懒省事儿，你把下一个问完再说吧。”
武冠东从不违拗我，无奈的说：“行，我继续审。我就奇了怪了，刘彬到底是因为精神问题自杀的还是他杀的？”
我看着武冠东自言自语着回了审讯室，自己也回去继续看监控了。
刘丽见我回了监控室，热情的问道：“老师，您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您准备一下。”
我怕女孩子脸皮薄，尽量柔声说道：“吃饭不重要，专心看他们审问吧。你是来做学问的，不是当保姆的。”
“我是您的助教，关心您的饮食起居是应该的。”
我不愿拒绝学生的关心，但又想让她们把心思放到正事上，只好定规矩道：“以后跟我外出学习，就近订外卖工作餐，每人每天五十块的伙食标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