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林遇安,只是个木偶娃娃。
高三开学第一天,班主任齐老师领着一个个头高高的男生走进林遇安所在的高三三班,他的自我介绍极其简单。
“我叫于尤。”
说话时他一直盯着林遇安,说完径直走到林遇安身后的空位坐下,到林遇安身边时,他又低头看了一眼。
班主任已经在讲台上给同学们讲授高考是如何的重要,如何为人生的转折点,如何是走向胜利的光明大道。
林遇安的同桌卫子幼用手肘撞撞她,递给她一张纸条:他好酷啊,我好喜欢好喜欢,怎么办啊?后面还画了一张色眯眯的流着口水的大脸,这个傻子又开始犯花痴了,林遇安翻个白眼,把纸条揉作一团,扔回给卫子幼。
在卫子幼的威逼利诱和一哭二闹戏码下,林遇安厚着脸皮去找班主任让他把自己和卫子幼的位置调换一下,班主任问原因,林遇安咬咬牙说前面的男同学个子太高,而自己太矮拉直了背也看不见黑板的字,班主任同意调换,卫子幼如愿坐在了于尤前面的位置,但那个男同学被无辜地调到了最后一排,然后几乎天天约会周公不听课,林遇安为此特别自责。
她每天总是买双份早餐,一份她自己,一份那个同学,男同学以为自己走了桃花运,一次课间向林遇安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吓得林遇安再不给他买早餐,看到了更是退避三舍。
林遇安在放学路上把这件事告诉了卫子幼,她知道后笑得直不起腰,林遇安有些生气地推她一下,卫子幼咳了一声,然后说:“好啦好啦我不笑了,不过遇安你这个人啊,总是太容易想多,那个男生本来就不怎么听课,之前坐你前面他都是用手撑着脸呼呼大睡,你不知道而已。”
林遇安窘迫地低下头一步踩着一步,卫子幼在身旁说着她最近又学了新舞蹈、她终于和于尤说话了、她说于尤也会跳舞,她已经和他约好时间比舞……
林遇安嘴角带笑,其实她很羡慕子幼。
回到家里,书房里透出微微的灯光,林遇安看见妈妈伏在书桌上已经睡着,她蹑手蹑脚走向厨房,端出饭菜胡乱扒了几口。
爸爸经常加班,她只有周末才能见他多一点。
她回到房间,翻开模拟试卷做题,到十二点准时睡觉。
…
周五,林遇安从衣柜随便拿了一身衣服换上,今天可以不用穿校服。
课间,卫子幼把手臂搁在于尤书桌前厚厚的一摞书上,她正欣赏着趴在桌上睡觉的于尤。
“子幼,你快给我看看这道题。”林遇安边说边摇身边的卫子幼。
卫子幼连忙抓住林遇安的手,林遇安感觉奇怪,回头正看到于尤抬头,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她瞬间明白,敢情卫子幼这傻子又在偷窥人家啊。
“我给你看吧。”于尤带着少年特有的嗓音。
“嗯?”
“你刚刚说的那道题。”
“哦。”她僵硬地拿起面前的试卷,递过去。
于尤站起来给她讲解,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林遇安这才仔细观察着这个少年,他今天穿着浅色的格子衬衫,干净的面容、精致的五官,好看的嘴巴微微张合说着什么,可她什么也听不见,她只觉得阳光照在这个少年身上真是好看啊……
“……我这样讲你能明白吗?”
卫子幼用手戳戳发呆的林遇安。
“啊?懂了懂了。”林遇安‘嗖’一下拿回试卷,她刚刚在干嘛?居然和卫子幼那傻子一样犯了花痴?
不过于尤确实是很干净的男孩子啊,难怪子幼那么喜欢他,林遇安摇摇头,不能再想不能再想。
身后的少年用手撑着脸看着呆呆摇头的林遇安,薄薄的嘴唇带着一丝笑意。
卫子幼脑海里浮现着于尤刚才讲话的模样,他说的每一个字,手指的每一个动作……她情不自禁往后轻轻靠着于尤的桌子,想着这样离他又近了一步哎,她心里甜丝丝的。
高三的这个午后,少年和少女的心里渐渐生出异样的情素……
很快到了国庆节,假期第三天也是子幼的生日,林遇安穿着浅色长裙,正坐在鞋柜旁穿鞋。
妈妈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书,淡淡地说:“换一身衣服再出去。”转身走进书房,接着‘砰’一声关门声。
林遇安心里疙瘩一下,默默回房换了衣服,穿上洗得发白的帆布鞋,提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出门。
她踩着一地的银杏叶慢悠悠走着,脚下发出轻微的响声,一阵风过,两旁又飘下许多银杏叶,林遇安转过身后退着走,看着落下的一片片树叶,张开双臂闭眼感受着秋天独有的气息……
“前面的人快让一让……”
林遇安似乎听到有人说话,她睁开眼转过身去,看到一辆自行车就快冲到她面前,她傻傻地呆住了。
“哎呦!”自行车倒了下去,后座的清丽女生摔倒在地,痛得呻吟一声,长裙上慢慢渗出鲜红的血液。
骑车的男生先扶起后座的女生,再蹲下查看女生膝盖的伤势,轻轻替她吹着,他关切地问道:“优悠,痛不痛,我带你去医院。”
那个名叫优悠的女生轻轻摇摇头,但微微皱起的双眉还是出卖了她。
男生站起来,紧握着双拳,对着林遇安吼:“你是个木偶吗你!”
林遇安看着他握紧的双拳,有些害怕地退后一步。
女生拉一拉男生的衣角,说:“算了子译,我们走吧。”
“让开。”男生冷冷的说一句。
林遇安连忙站到一边,看着那辆自行车扬长而去。
她想着刚刚那个男生的模样还有些后怕,默默地靠边走向卫子幼家,这条路本来很少有自行车过来,就是走路也只能够过两三个人而已,可能自行车上的人以为她转过身来会让路,结果她后退着走就算了,张开手臂也算了,偏偏转过身来了也不知道让开。
到卫子幼家是保姆罗阿姨开的门,林遇安来过两次这里,认识罗阿姨,她甜甜地喊一声:“罗阿姨好。”
“好好,快进来。”罗阿姨笑着让她进去。
她把自己的鞋规规矩矩放好,穿着子幼家的拖鞋走进去,子幼正在弹钢琴,旁边坐着一个俊朗的少年和她一起。
难怪刚刚罗阿姨的笑容怪怪的,原来卫子幼‘金屋藏娇’了,她轻轻说一句:“子幼,我来啦。”
卫子幼回头,脸上带有少女羞涩的绯红,她跑过来拉着林遇安,伏在遇安耳边小声说:“他真的好多才多艺啊,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