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大家好，我是大阪电视台的记者，平野由惠。现在是东京时间下午两点三十分，我身后是大阪国际展览中心的会场……”
2018年10月25日，14:35。
rb，大阪。
阴。
熙熙攘攘的广场上，一个穿职业套裙的短发女人站在镜头前，向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介绍着身后的展览中心会场。
大阪国际展览中心，由株式会社新视角营运，是关西最大的展览场馆，占地总面积近十万平方米，由东、西两个展览厅，以及位于两个展览厅中部的新视角大楼组成，从天空俯瞰这个会场，就像一个平放的沙漏。
“……樱火集团将在这里举办一场为期三天的科技展览，期间将为大家介绍其最新的科研进展。樱火一直以来被称为‘人类先驱者’，这次展会也引起世界范围的广泛关注。今天是展览的第二天，我国著名科学家野原智教授将出席展会，首次面向全球正式汇报他所负责的寒武纪项目……”
平野由惠身后不远处的一处喷泉边缘台阶上，并排坐着两个穿校服背书包的小女孩儿，晃着两条小短腿，手里各握着一只甜筒舔着。
“美奈子，你妈妈好厉害啊。”齐肩发的小女孩儿看着平野由惠，羡慕地说道。“换成我，那么多人看着，肯定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美奈子扁了扁嘴：“她是个好记者，但她不是个好妻子。所以她才会被我爸爸给甩掉。”
“什么是‘甩掉’？”
“就是不要她了。”
美奈子看了眼展览馆的入口，眼珠子一转，低声道：“由美，我们自己进去吧。”
“可是你妈妈说要我们跟在她身边……”
“咱们老师还说过社会课程作业要自己完成呢。”
“emmm……”
“走啦。”
美奈子跳下台阶，牵起由美的手，在人群中穿行，朝场馆大门走去。
……
新视角大楼一楼，接待大厅。
由美两只手紧紧攥着书包的肩带，踮起脚，四下观望。
她和美奈子走散了。
两人是从东展览厅的正门进来的，里面的人比想象中要多得多，而且展区里各种新奇的玩意儿让人眼花缭乱。由美被一个能和人对话的机器人吸引住了，它长得和真人几乎没有区别，还会讲冷笑话，当她回过神来时，美奈子已经不知所踪。
因为美奈子说过“中间那座楼好高啊，我们去楼顶看风景吧”这样的话，所以由美就穿过东展厅和新视角大楼之间的廊桥，来到了这里的一楼大厅。
这里人相对展区比较少，放眼望去，几乎全是西装革履的大人。
“美奈子现在一定很害怕，要尽快找到她才行。”
一楼没发现美奈子的身影，于是由美直接乘坐电梯去了顶楼，也就是七楼。
“叮”——电梯门开了。
由美信步走了出去。
电梯门在她身后关闭。
她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是刚刚燃放过爆竹的空气。
不过她没有多想，往左右两边看看，选择朝左边走去。
很快就走到了这条走廊的尽头，另一条走廊从她面前横过去。
就在她准备右拐的时候，左边走来两个人，都弓着身子，手臂平举，保持这个奇怪的姿势慢慢往前挪动着。
他们平举的手里都握着枪。
由美站住，呆呆地看着他们。
两个人正精神高度紧绷，冷不丁被她吓了一跳，同时将枪口指向她，差点就扣下扳机了。
就在这时，噗噗两声轻响。
两颗子弹从他们对面飞来，先后穿过了他们的脑袋。
脑浆鲜血涂了一地。
由美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猛吸一口气，放声尖叫。
这时右边又冒出一个人。先是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眼，随即整个人从拐角后面走出来，站在由美面前。
是个穿白衬衣戴眼镜的男人，手里也握着枪。
由美一秒闭嘴，不敢叫了，用噙满泪水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男人推了下眼镜，抬枪指向由美的脑袋，冷冷道：“这个小的也一起杀了吧。”
由美身子一颤，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随后又走出来一个女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头发向后梳成马尾，显得脑门很大。
“好极了，你成功吓尿了一个小孩儿。”她白了同伴一眼，随即板起脸对由美道：“还不快走！”
然而此时由美腿里像是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呦，看来是个不怕死的。”男人说着上前一步，把枪口顶在她的脑门上。
枪口冰冷的触觉，让由美猛然回魂。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这时，叮——电梯门开启的声音。
电梯里冲出五六个人，朝这边举枪就射。
一时间，狭窄的走廊里面子弹乱飞。
由美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走廊旁边的垃圾箱后面，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枪声持续了半分钟左右，才终于停了下来。
女人来到垃圾箱旁，拍了拍她的脑袋：“喂，受伤了吗？”
由美还没来得及回答，男人忽然喊了声“小心”。
随即，又是两声枪响。
女人在由美面前倒下了，头部中弹，脑门上开了个小洞，眼睛还睁着。
由美尖叫一声，在极度恐惧下，什么都顾不上了，起身就跑。
边跑边哭。
身后响起持续的枪声。
由美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脚下一绊，扑倒在地，脸刹停下。捂着鼻子爬起来，这才发现，枪声已经消失了。
……
大约一个小时前。
黎漫趴在桌子上小睡了一会儿，做了一个梦。
其实就是一个画面，他坐在一张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手心的位置，有一块干涸的血斑，有核桃那么大。
这个显然不是游戏系统制造的“模拟训练梦境”，是他自己做的梦。
手上沾血，听上去有很明显的象征意味。
有种罪恶的感觉。
同时又有点酷酷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差不多就这意思。
他这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做这种梦。
他想或许是因为游戏里杀人场面过于真实和血腥，导致他代入太深了吧。
后来回想起来，自己这时候潜意识里或许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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