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战无不胜（机甲）》 8.第八个梦想

    圣卫士俱乐部使用的是传统的人形机甲，红白相间的涂装，肩宽腰细腿长，形似精干威武的武士。

    这些a级机甲有着与人体结构相似的长长的四肢，驾驶舱所造的胸部被厚厚的防护层加强了，但腰部却非常灵活，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机甲背后和腰部上本该有的武器以及浮空设备全都被拆卸下来，只余下双臂和双腿上的刀刃。

    “那只是普通的刀刃，几乎没有破坏机甲构装的能力，所以不用担心这方面会有危险。”玛姬说着打开了一间机甲仓的大门。

    只听到“嘀嘀”两声，几道红外线光束将站在门口的三人上上下下扫过一便，厚重坚实的高分子材料大门缓缓打开了。

    不知道玛姬进行了什么操作，安静不动的机甲忽然“嗡”一声启动了。机甲仓两侧的墙壁上垂下来一架梯子，直通十几米高的机甲胸口处的驾驶舱，他们走上去，站在机甲的胸口。

    如此近的距离，杰安迪能够清晰地看到机甲部件拼接的痕迹，他忽然注意到一种隐晦的纹路遍布机身，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熟悉的触感传来，杰安迪惊愕地意识到，那全都是暗电路！

    遍布整台机甲的暗电路！

    杰安迪瞪大眼睛，猫儿眼撑得溜圆，震惊地咽了咽口水。

    这、这该有多大面积？这么多暗电路，值多少钱呐！

    他偷了一根小小的布满暗电路的承轴，便觉得那已经是巨款，可是眼前这台机甲的面积有多大？它上面的暗电路面积又多大？杰安迪想都不敢想，更何况在机甲的内部一定还有更多的暗电路！

    这台机甲一定很贵很贵！

    光是制造一台机甲的费用，或许就足够让好多名游荡儿获得合法身份了。

    一直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杰安迪，突然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如果他一不小心把机甲弄坏了怎么办？卖了他都赔不起！或许连穆奥都赔不起这样一台机甲吧。

    杰安迪终于感觉到了金钱的压迫力……

    玛姬不知道杰安迪在心里偷偷计算这台机甲值多少钱，她输入了指令，机甲被激活，驾驶舱发出一声“呲”的轻响，缓缓弹开，露出里面被暗黄色的胶质包裹的驾驶舱。

    “咦？”杰安迪忍不住叫了一声，后退了一小步。

    驾驶舱内的胶质看上去实在是有些恶心，仿佛是什么软体生物的内脏，这完全出乎了杰安迪的意料——为什么机甲驾驶舱会是这种样子？

    “看上去很恶心，但这种抗荷胶质是机甲师的保护伞，必不可少，习惯就好了。”玛姬温声细语地安慰道。

    杰安迪扭头看后面的穆奥。

    穆奥没有让他失望，“抗荷胶质是用来保护机甲师的，当机甲高速运动变向时会产生非常大的过载，而机甲师想要完美地操作机甲，就不能像空天战机的驾驶员那样穿厚厚的抗荷服，所以这种包裹整个驾驶舱的保护胶质就非常有必要了。”

    他走上前，将手放在暗黄的胶质上，用力往下摁，杰安迪看到胶质陷下去，但很快又缓缓地弹回来，穆奥说，“柔软，并不黏，而且是温的。”

    杰安迪受到穆奥的鼓励，也伸出手摁了摁，发现确实是一种非常温暖的触感，当手陷下去时被包裹住的感觉还蛮不错的……

    就是颜色诡异了点！

    杰安迪搞不懂，为什么要用这种脓液一样的黄色？染个色不好吗？

    “当机甲出现故障弹射驾驶舱的时候，这种胶质包裹着你弹射出来，保护你。你从高高的机甲上掉下来，像一个巨大的弹球一样在地上蹦，最后停下，只要胶质没有消失，你在里面就不会有事。”穆奥继续补充，他已经开始逐渐将关于机甲和角斗师的知识传授给杰安迪。

    “我记住了。”杰安迪乖巧地说。

    “很好。”穆奥将摁在胶质上的手收回来，低头看身边的男孩，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现在，你可以脱衣服了。”

    脱衣服？杰安迪迷茫地抬头看向男人。

    穆奥挑了一下眉，“怎么，你还想穿身上的衣服驾驶机甲？”

    杰安迪并不是害羞，身为一名游荡儿长到这么大，羞耻心早就被磨没了，之所以不动只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脱衣服。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穆奥的神色，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后，干脆利落地将身上的衣服扒掉了，然后麻利地开始脱裤子。

    直到脱得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杰安迪才被穆奥推进了驾驶舱内，整个身体都陷进了黄色的胶体之中。

    他有些慌张，担心自己会陷进里面出不来，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一会儿想之后怎么从柔软的胶体中出来，一会儿想如果脸都陷进胶体该怎么呼吸，一会又开始担心自己没有学过驾驶机甲会不会出问题……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把机甲弄坏了，会不会要他赔钱？！

    穆奥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安，身体探进驾驶舱上上下下地检查，杰安迪不知道他在检查什么，但男人做得很仔细。

    过了一会儿，玛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来一条白色的紧身衣递给杰安迪，冲他挤挤眼睛：“如果不喜欢胶体的感觉，就穿上这个吧，这是专业的机甲服，希望合身。”

    杰安迪身体躺在软趴趴的胶体中，艰难地抬起手接住那件机甲服，不知所措地看向穆奥。

    男人专注地盯着驾驶舱顶部，头也没回，“想穿就穿上。”

    于是，杰安迪在胶体中挣扎，折腾，蠕动……艰难地将机甲服穿上了，也没搞明白合不合身，总之把自己累得够呛。

    最后，穆奥似乎检查完了，终于放心了，身体退出机甲驾驶舱，对玛姬说：“没问题，开始吧。”

    “加油，宝贝儿！”玛姬冲杰安迪安抚性地眨了一下眼，似乎按动了什么机关，“嗡”地一声，驾驶舱的门缓缓合上。

    杰安迪一双猫儿眼紧紧盯着穆奥，直到视线被闭合的驾驶舱门挡住，周围陷入一片黑暗。随后，他感觉自己身体在被胶体推动逐渐直立起来，同时往机甲深处滑去……

    除了脑袋以外，胶体将他全身上下都包裹住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包裹在果冻中的果粒，全身上下都不着力，胶体温暖柔软的触感以及温和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如果不考虑胶体恶心的外貌，这种感觉其实并不赖。

    忽然，他眼前一亮，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漂浮在空白空间中的圣卫士角斗俱乐部的标志——镂空的金色六芒星前方两只赤红的拳头相互交叉。

    直到这时，杰安迪才惊讶地发现他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上了传感头盔，现在眼前的是传感头盔传递来的全息画面，似乎是这台机甲的启动画面。

    “欢迎来到圣卫士角斗俱乐部，这是a-c137号机甲，竭诚为您服务！”

    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

    随着话音落下，杰安迪面前漂浮的硕大圣卫士俱乐部的标志消失了，光线微微黯淡了下去，视线一转，面前的一切骤然大变。

    杰安迪一眼就看到了穆奥，他站在不远处，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眉头微皱，抬头专注地看着自己所在方向，玛姬双手捂胸似乎非常紧张。

    愣了许久，杰安迪才反应过来，这是机甲外面现实的景色，他正在通过机甲的“眼睛”在看！

    他的视线很高，非常高，穆奥和玛姬都站在高高的台子上，但他的视线依旧居高临下，从两个人的头顶看下来。

    他又试着动了动眼珠子……

    杰安迪不确定自己现实中的眼珠子有没有动，但他产生了这个想法，眼前的视线就开始偏转，从两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机甲仓侧面的墙壁上，最后卡着不动了——似乎是摄像装置偏转角度已经达到最大了。

    或许是机甲外部摄像头的动作被发现了，下方两个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杰安迪听到玛姬的声音，“动了动了！成功了！宝贝儿，杰！你能看到我吗？你小心点，慢慢来！”

    穆奥没有说话，不过杰安迪注意到他原本皱起的眉峰变平了。

    杰安迪点了点头——他依旧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没有跟着动，不过机甲点了点头倒是真的，他听到了机械运转联动的声音，以及非常微小却如影随形的电流声。

    “你觉得自己的动作有延迟吗？就是说，你想动的时候立刻就能动，还是要等一会儿？”穆奥问。

    杰安迪，机甲，摇了摇头。

    “没有延迟。”机甲发出呆滞的电子音。

    “很好！”穆奥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指挥道：“现在，慢慢抬起你的左手。”

    杰安迪照做。

    机甲缓缓抬起左手。

    “将手伸直，举到肩平。”穆奥说。

    杰安迪，机甲，先将手伸直，然后举平。

    穆奥摇头，“不对，你自己低头看一看。”

    杰安迪愣了一下，低头看过去，这才发现他的手…不对，是机甲的手，并没有举到肩高，大约最多只有七十度，离举平还差很远。

    可是，在他感觉上他明明是将手举平了的呀？

    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差错，杰安迪有些不知所措。

    “放松，这是知觉误差，你和这台机甲的磨合度还不高，出现很正常的，经过训练熟悉以后就好了。”穆奥解释，然后命令道，“可以将手放下了，重来一次，举手的时候不要低头看。”

    杰安迪，机甲，将手放下。

    这时杰安迪注意到机甲与人肉身另一处区别。如果人一直举着手，或多或少会觉得有些累，但机甲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杰安迪只感觉到“手抬起来了”、“手举平了”两种感觉，也不能说是感觉，应该说是知觉——这是机甲给出的反馈，告诉驾驶员手举平了——但他却完全没有肌肉所拥有的疲劳感。

    不过这也合理呀，他心想，机器怎么会累呢？

    心里转了很多的念头，杰安迪手上动作没有停，他再次抬起手，指导完成之后他才低下头，检查这一次做得怎么样。

    成功了！机甲的手臂不多不少正好举到肩平。

    “哇！”玛姬瞪大眼睛，惊呼了一声。

    从未接触过机甲操作的知识，杰安迪不知道自己做得有多好！

    事实上，知觉误差是所有机甲师最大的难题，哪怕最优秀的角斗师或多或少都会有知觉误差！毕竟，人用自己的身体尚不能随心所欲，更何况操作外物呢？

    机甲师们需要不断练习，不断熟悉自己的机甲，靠水磨工夫一点一点地磨合自己的身体、意识与机甲，令它们三位一体，最终达到人机合一的程度。

    玛姬在圣卫士俱乐部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年轻学员，见过他们花好几天甚至几个星期的时间不断重复一个动作，就是为了做好将“手”举平这个简简单单的动作。

    但是，就在今天，她居然见到了两次就做到完美的人！

    这怎么可能？

    哪怕88%的peri数值也不该这么恐怖！

    这种能力，这种天分……玛姬简直想不到该怎么形容，常识和经验告诉他，这不是人能做到的！怎么可能有人可以两次就将动作磨合成功呢？

    她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