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植点头,他对这个年轻人还是比较满意,主要是自己的女儿喜欢。
“无期呀,你不知你老家是在哪里啊?家中可还有长辈?”
方无期想到家中父母,却是在一千多年以后了,不禁黯然的摇摇头。
温植点头,“哦,那你可曾婚配?”
方无期摇摇头,“小侄还不曾娶妻……”
温植面含笑意,神色温和,“嗯,那你觉得小女如何?”
方无期一怔,其实他一进来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了。直到此时被问起他才真正重视这个问题,对于温秋娘的情他一早就感觉到了,而且自己也非常喜欢她。可是如果选择和她在一起,到时候自己要离开,那对她来说的,伤害可能会更大,这么好一个女孩,他如何狠得下心,所以他潜意识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
看方无期在发呆,温植轻咳一声,继续问道:“无期,你觉得秋娘如何?”
方无期回过神,顺口道:“秋娘温婉可人,贤良淑德,自是极好的。”
书房外,温秋娘伏在窗台上,附耳倾听。
七七捂着嘴在一旁偷笑。她压低声音笑嘻嘻的打趣道:“小姐,他说你温婉可人,贤良淑德呢……”
温秋娘俏脸娇羞的瞪了七七一眼。
七七不知想到什么,小脸有些发烫,她今年十四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想到可能会跟着小姐一起嫁过去,心中小鹿乱撞。
书房内,对话还在继续。
温植摸摸下巴,他并未蓄须。
“那你觉得秋娘配你如何?”其实这种事,他作为一个父亲是不合适来说的,可是温秋娘的娘亲死的早,对于这个女儿,他又极是宠爱,眼见女儿与这小子越走越近,而这小子却迟迟不表态。即便暂时不想结婚,先订个亲事也好嘛。
方无期一脸苦涩。并未回答。
温植见方无期不说话,又开口道,“可是有什么难处?若是担心聘礼的事道也没关系,一切从简即可。”他想着方无期刚刚为了流民办学,平时开销也大,只当他在担心钱财之事。
方无期咬牙说细声说道:“其实,其实是我配不上秋娘。”拒绝的话不言而喻。
屋内本就安静,他声音虽小,门外的温秋娘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她的脸一下变得煞白。
温植一怔,拒绝的话他如何听不明白,自己腆着老脸来提这件事,却得到这么个答复,气得手都有些颤抖,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方无期道:“你,你……你既然无意小女,为何还要招惹于她……你让她以后如何嫁人……”他气的语无伦次。
方无期却不明白这和她以后如何嫁人有什么关联。
温秋娘觉得眼睛有些发黑,手也在发抖,自己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想起自己抛头露面,为他管理工地,又不顾女子之身出面教学,她以为方无期不会在意这些的,想来还是在意的啊……
她的泪哗地留了出来,一转身,朝着后院跑去。七七连忙追去,“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啊。”
方无期听到外面的动静,先是一愣,他没想到温秋娘在偷听。他苦笑一声,也好,当面说更伤人。
他朝温植躬身,就要退出书房。忽然外面传来七七的哭喊声:“快来人啊,救命啊,小姐投井了……”
方无期脑子刷的一片空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
后院天井,纷飞的白雪仿佛静止在空中。满地的的白雪地上,两排浅浅的脚印延伸到天井中央的水井旁。
七七急得大哭大叫,不时伸手探入水井,想要去抓什么。可是冬季的地下水下降得厉害,井水离上面五六米深,她怎么可能够得着。
方无期自前院冲来,脑中还是一片空白,连情况都来不及问,一个箭步冲到井旁,然后朝着井中纵身一跃。身体下落的空档,伸手在井壁上一抓,堪堪阻挡了下落的趋势。如此两下,手指被井壁摩擦的血肉模糊,不过也阻住了下坠的趋势,堪堪落到井里。
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水中沉沉浮浮,方无期落到水中,一把拦住温秋娘的腰,一手抓着井壁的岩石,一把将她托出水面。
“小姐,方公子……”七七急得大哭。
“别喊了,七七,快点把桶绳放下来。”
七七擦着泪水,慌忙的把打水的桶放了下去。
方无期用脚撑在井壁上,一手勉强的解开桶绳,让后绑在温秋娘的腰上。他自己则一手揽着她,一手抓着绳子。
其他人已经闻声赶来,初九力气最大,加上其他几人的帮忙,方无期搂着温秋娘缓缓的被吊上了井口。井水是温的,刚才还不觉得冷,此时全身浸湿,一出来,便觉得寒风刺骨,只是他仿若未觉。
方无期匆忙解开系在温秋娘腰间的绳子,将其打横抱起,抱到了走廊上后,方无期单膝跪地,然后让温秋娘俯趴在他的大腿上。由于腹腔受压,大量井水自温秋娘的口鼻间流出。接着他又将温秋娘仰面放在地上,捏着她的鼻子开始嘴对嘴做起了人工呼吸。片刻功夫,温秋娘一声咳,然后恢复了呼吸。
方无期瘫软的坐在地上,任凭寒风刺骨,他如何也想不明白,温秋娘为何要投井。
温植瘫坐在地,他真是吓得不轻,幸好秋娘没事,否者让他一个人怎么活。
七七抱着温秋娘放声痛哭。
秋菊赶紧上前将身上的一件白披风裹在温秋娘的身上。却是对着一旁的方无期关切道:“少爷,你的手。”
方无期,摇摇头,“不碍事,你快去帮忙烧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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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盆中燃烧的木炭发出劈哩啦啦的声音,不时有炸裂的火星自空中爆开。火烧的很旺,房间里与房间外形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方无期裹着大衣,站在温秋娘的房门前,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正当他犹豫是不是要离开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七七气鼓鼓的看着他,你眼神就像是在逼问你到底要干嘛一样。
“我想单独和她谈一谈……”
七七剜了方无期一眼,然后让开房门,“小姐让你进去。”待方无期进去后,她从外面关上了们。
温秋娘的闺房并奢华,但是却透着小女儿的香气。白色的幔帐从两侧勾起。她偎在被子里,只透出个小脑袋。
方无期走过去,直接坐在她的床上,一股淡淡的体香自被褥中传出。温秋娘瞪着滴溜溜的黑眼珠子看着他。
她已经从七七那里知道了方无期救人的过程,如果一个人为了你连生命都可以不顾,那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他呢。或许他真的有难言之隐。
“手疼吗?”
方无期摇摇头,扬了扬抱着白布的右手,“你知道的,不碍事。”
温秋娘点头,对于方无期的恢复力,她了然于胸,她没看到方无期手的样子,但是听七七描述,应该是伤得不轻。
“秋娘,我不能娶你!”
温秋娘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我想知道为什么。”
方无期沉默,似是在组织言语。气氛有些沉闷。
“你相信世上有神仙么?”方无期想了想,觉得还是得编个故事比较有说服力。若说自己穿越而来或许更加匪夷所思,而且要解释的事情或许更多。他怕麻烦。
温秋娘点点。
方无期一愣,“你信?”
“信啊,当初你被救回来的时候身上除了伤,其余什么都没有,可是后来你却凭空拿出了好吃的糖果,还有那些药物,你讲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对吗?真的有狐仙……”
方无期抚了抚额头,真好,连解释都给自己想好了。他郑重的点点头。
温秋娘缩了缩脖子,将自己的半个脑袋都塞进了被子,只露出了一双大眼睛。怯怯的问道:“那你神仙弟子?”
方无期又点点头,然后神秘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温秋娘的脑袋点得像个拨浪鼓,“你放心,我觉得不会乱说的。”
“这就对了。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娶你了吧。”
温秋娘神情没落的点点头,“我一个凡人自然是配不上你们神仙的。”
方无期用包着白布的手擦了擦汗水,他觉得脸有些发烫,房间的温度有点高啊。
“秋娘,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啊,我来这里是有任务的,完成任务就要回去,如果我自私的娶了你,是对你的不公平。”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若是到这就行,问题也就没有了,却不知他为什么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可能潜意识里还是期望和她在一起。
温秋娘的眼神亮了起来,她自被窝中钻了出来,一把抱住方无期。“我不怕,即便以后你要离开也没关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我也原意……”
方无期心中苦涩,自己当了那么多人的面给她做了人工呼吸,虽然是权宜之计,可是即便自己狠下心不娶她,她恐怕也没法嫁人了,又想到她投井的样子。在这样一个社会哪里还有她的活路啊。要不干脆就娶了她,然后利用在这里的时间,好好的给她挣一分家业,到时候离开也就没有那么多愧疚了。
“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哪怕只有十年……”
温秋娘点头,“别说十年,哪怕十天我也愿意。”
方无期一把搂紧她,“那行。我找媒婆上门提亲,选个日子娶你进门。”
温秋娘甜腻的趴在他的怀里,“你真的可以待十年么?”
方无期点头,“当然,仙人弟子什么时候骗过人。”
“你能偷偷的告诉我是什么任务么?”温秋娘小声的说,生怕别人听见一般。
“都说了是天机了,我告诉你这些都已经违反师尊的命令了。这些事你可一定不要跟别人说啊,否则师尊可能会提前让我回去的。”
温秋娘一捂小嘴,“那怎么办?”
“没事,我写封书信捎给师尊就行了,师尊也是性情中人。”
方无期只觉得面颊发烫,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摇摇头,莫非是谎话说多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起身去开窗,嘴里囔囔道,‘差点一氧化碳中毒……’“秋娘,房间点火盆一定要通风,否则很容易中毒的。”
“燃烧木炭会中毒?”
“当然会,这涉及到化学反应,下次有空我给你慢慢讲,总之啊,密闭的空间燃烧木炭就会产生有毒气体。”
温秋娘点点头,却是喃喃自语,“难怪冬天有那么多人都奇怪暴毙,仵作却查不出。原来是中毒而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