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见司漱玉轻轻用手一捻,方才被撕的那个缺口竟然一分为二,这张纸竟然有两层!
他把信纸缓缓揭开,里面的内容昭然而出。里面竟然还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张,把这张纸拿出来之后,更是发现底下细细撒着一些灰黑色的粉末。
司漱玉把另一封信交给宇文炀,转而取走了他手中的盒子。他现在更想解开芙蓉暗锁,而宇文炀或许更加迫切地想知道叶生到底还留了什么话给他。
急切却小心地打开那张随时可能碎掉的薄纸,宇文炀看见这小小的纸上却写满了小字,那是写信那人又太多诉不尽的故事要讲,可是他最后却只剩这么一点小小的空间得以倾诉。每一字每一句,都不知道融炼了多少感情在里面。细细看完叶生的心事,那字字句句熟悉的字迹,宛若他的音容笑貌仍在眼前。竟然惹得宇文炀无语凝噎,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炀和玉果真聪慧至此,能寻到生的最后的书信,只是此时生已经魂归天际了。有幸成为炀的伴读,乃生一世之幸。炀坦荡光明,然汝兄卑鄙冷血,竟以生母李氏之性命要挟于我让我毒害于你。我自幼被叶家收养,本就难以对母亲行奉养之礼,母亲一世安乐,如今竟要因我而死。一亲一友,让我如何取舍?我暗中将毒药调至一半的剂量,确保炀不会因我而死。炀不死,我自是他的破坏计划,更伤了你的心,需得一死。若是炀死,我又如何能独活?”
“死于恶人手上实在不堪,死在炀的手上又实在心痛难当,思来想去倒不如自己下手来得干脆。芙蓉暗锁已经可以开启,生母李氏已经没了依凭,就托付给你们二人了。我叶生,就此去了!”
捧着那小小的、轻如薄雾的信,宇文炀却觉得此刻手上重若千钧。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发现叶生的不妥,也竟然不知道叶生竟然还有一个生母?若果他能早些发现这一切,保护好他的母亲,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叶生也不会含着愧疚和心痛死去。
他还自称是叶生的好兄弟,他怎么配?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他们无意间打开了信封,被叶生苦苦隐藏起来怕被奸人发现的秘密,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呢?他的秘密的隐忍、痛苦,或许就永远被埋藏道地下,风化,腐烂,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他从前总以为他的人生是自己的,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世人皆说他肆意妄为不可一世,他也从不在乎。只因为他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这世界上本不该有任何问题可以让他觉得困难。可是现在他竟然觉得举步维艰,皇家的党争,根本不是他想不参与就能置身事外的。
其实他从来没想过要那个人人都眼红的皇位,可是即使他已经表现得如此地满不在乎,还是有人会吧这样的行为解读成一种挑衅。这本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他被卷进去似乎理所应当,可是这又于叶生有什么干系只是因为他在自己的身边,所以他就该死吗?
他身边的人,可不止叶生一个人呢……
心中忽然一阵莫名地慌乱,宇文炀竟是觉得此刻这小小的房子里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力,害怕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司漱玉。
叶生,如果我再不争,是不是连司漱玉也会如你一样消失?还有,南儿……
红夜南的音容笑貌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明明那笑容是那样的灿烂,他却更觉得心中愈加冰冷起来,双手也难以抑制地紧紧握成了拳。
一切,一切都会消失吗?怎么可以?
司漱玉并没有发现宇文炀的表情的异样,更不知道此刻他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专心致志地小心将“信封”里的磁粉倒在由于磁粉靠近而产生振动的芙蓉暗锁上面,那把锁瞬间震动得更加剧烈了。交错纵横的花瓣对倾倒下来的磁粉照单全收,本来是粉末的磁粉此刻竟然像水流一样在花瓣的纹理上面蜿蜒而动,一朵朵芙蓉花看起来竟然有些妖冶而诡异。
每当黑色的磁粉流到一朵芙蓉花的中心,就忽然好像被某个看不见的小洞吸走了。
是暗锁的孔!司漱玉简直叫眼前的奇观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如此精巧的暗锁,恐怕不是野叶生随便就得到的东西。那么,他竭尽心血要保护的那样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额的存在?
待到所有的磁粉都消失在芙蓉花的上面,屏住呼吸看着暗锁的在场的三人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哒”一声,随即上面的芙蓉花锁好像没了依靠,与那盒子突然分离开来,“啪嗒”一声就掉在了桌子上。
锁开了!三人面面相觑,皆是松了一口气。
那老妪更是情难自禁地轻轻捂住了口鼻,浑浊的眼中已经有晶莹的液体在团团打转。
子华,你没信错人。你托付给娘的事情,娘终于完成了,见到你时,也可以坦然安心了。
暗锁一开,司漱玉连忙把宇文炀拉到身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两人定睛一看,盒子里装着竟是一小枚钤印。那钤印通体晶莹,散发着黄玉的润泽光芒,上面的佩穗竟然是用孔雀毛根根织成的。翻起来一看,底下反写着“暗影右使”四个字。
暗影堂?!
司漱玉和宇文炀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中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暗影堂和天奇阁乃是江湖上对立的本派,所为之事与天奇阁几乎没有差别。但是由于成立太久,制度有些老旧,新加入的成员越来越少,本是前辈的暗影阁渐渐有输给天奇阁的势头。但是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暗影阁依然是江湖中第一大杀手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