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夜月的长指甲深深地嵌进手掌中,掐出了血痕依旧浑然不觉。她现在只能想到就是因为那场意外,让她变成了一个刽子手,他的手上沾染的鲜血似乎在此刻具象化,潺潺地再她的手中涌动起来,浓重的血腥味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顷刻之间,仇恨的浓雾把红夜月团团笼罩住,她的眼神也突然变得冰冷起来。
挑衅似的看了脸色阴沉地盯着他的红夜月一眼,宇文炀厌恶的后退一大步,把他们之间的额距离陡然拉开。要不是要故意激怒她,他才不要和她站得那么近。
而此刻他的背却突然靠近了还在原地的唐云舒,她疑惑地看看脸色突变的红夜月,又看看突然离她很近的宇文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宇文炀为什么要和红夜月悄悄说话?红夜月又是听见了什么,脸色竟然变得这般难看?
不过……
不知为何,明明站在宇文炀制造的阴影之下,唐云舒却觉得脸上滚烫地开始发热。宇文炀身上隐隐约约的木香钻进她的鼻子里,让她心脏止不住地乱跳,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那样急促。她的呼吸也变得有些节奏不协调,一种不平静感在心尖蔓延开来。
奇怪地按按自己滚烫的脸,依靠着指尖的冰凉,她才感觉到脸上的燥热退去了一点点。可是下一秒,眼前的背影却是变得有些扭曲,而且似乎,在旋转?
在意识消失之前,唐云舒只觉得自己的鼻尖一疼,好像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虽然坚硬,但是不是像地面那样,是……谁的后背……
身后一沉,在司漱玉的惊呼中宇文炀猛然回头,他这一转身,身后的唐云舒便堪堪倒进了他的怀里。蹙起剑眉,宇文炀看着唐云舒脸上不正常的红色,向司漱玉询问道:“她胭脂擦多了?”
司漱玉“哎”了一声,简直不愿意多看宇文炀一眼:“她中暑了!什么胭脂擦多了?!”说着走向宇文炀,谈了一声:“要赶快把她送到医馆里去,不然再这么晒下去,她可不止是晕倒这么简单了。”
点点头表示赞同,宇文炀“哦”了一声,随即把怀里的唐云舒顺势滑进司漱玉的手中:“那就走吧,还等什么,快带她去医馆啊。”
错愕地看着自己手中多出来的人儿,司漱玉惊讶地看着宇文炀,这个人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吧?切,要是晕倒的是红夜南,看他现在绝对不会这么冷静淡定。恐怕已经抱着人在街上慌跑,还找什么医馆,直接把人都带到皇府里请御医来诊断了。更别提把人往他手里转移了。
无奈地调整了手上的姿势,更好地扶住了唐云舒,司漱玉皱眉道:“我记得前面那条街上有个医馆,不知道是否记错了。”
“去了不就知道了?快点啊,你刚刚不是还跟我说她再不及时道阴凉处恐怕会更严重吗,现在还在慢吞吞地回忆什么,要是错了,我们一会儿再问问别人不就知道了。”见司漱玉一副不满的样子,宇文炀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所为有什么问题,催促道:“要是她出了什么岔子,南儿回来了,还不把我痛骂一顿?!我可不想因为这小小的事情搞得我们之间不愉快,你快点!”
他现在就很不愉快!
对于宇文炀的甩锅行为,司漱玉很是不满,每次宇文炀的烂摊子都是他收拾,刚刚那桌茶点是他解决,现在连他们小两口的表亲也要他来负责了?这一次宇文炀要是不赔他三壶竹叶酿,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不情不愿地抱起不省人事的唐云舒,司漱玉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快速穿过了人群,宇文炀紧随其后,很快离开了原来的街道。
熙熙攘攘的人慢慢地又涌过来,占据了方才他们站过的地方好像那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姑娘的袖子底下,紧紧攥成拳头的手已经沁出了丝丝血珠。
烈日当空,红夜月心里的火却是比这太阳还要炙热上几分。她的眼睛阴沉,仇恨好似岩浆一样在她的眼中翻滚,好像下一秒就会喷薄而出一样。
宇文炀……
无视印心发现她已经把自己的手掌伤到了而惊呼的声音,红夜月面无表情地仍由印心担心地为她绑上了一块干净纯白的帕子。
猛地收回自己的手,红夜月状若癫狂地看着从白帕子上渗出的隐约可见的血迹,竟然露出了令人骇然的笑容:宇文炀……你果真是和红夜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那么令人讨厌。好好地活着不好吗?非要不知死活地来招惹我?很好……你们真的很好……
看着自家小姐越来越阴冷的笑容,一旁的印心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如同坠入了冰库。他一直知道小姐是个锱铢必较的人,脾气也是众所周知的不好。可是今日明显实在是太不一样,小姐从来没有露出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即便是在从前面对二小姐的时候。
那时候大小姐也看不惯二小姐,也会吩咐她做一些让二小姐烦恼的事情。可是她现在的表情,明显已经不是想要做什么恶作剧让二小姐不痛快了。连带着看八皇子的表情也是变得无比恐怖,让她心里发憷。她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大小姐故意要剪掉二小姐园中的花的时候的感觉,只是这一次,她看得是人……
大小姐……不会是对八皇子动了杀心吧?!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印心全身发凉,把惊呼紧紧捂在口中,怕被已经失去理智的红夜月发现自己害怕的表情。
其实她无需担心,因为此刻红夜月根本无暇顾及到她的表情。红夜月看着那鲜红的血印,眼中闪现出嗜血的光芒。
从前她和那人只是貌合神离,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这么仇恨宇文炀,甚至要回了自己的声音也不足惜。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讨厌的人,值得用任何手段去产出。毁掉声音又如何,只要终有一日,这个人能在自己的眼前,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什么样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嘴角扬起一个狠厉的笑容,红夜月微眯眼睛看着司漱玉和宇文炀离去的方向,不自觉地觉得有些愉悦。
闹吧,讽刺吧。
反正……
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