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炀,你有想过要争夺那个位置吗?”
走到一座废弃的宫殿前,周围荒草萋萋,不知名的鸟叫虫鸣为这样荒芜的地方倍添凄凉。
红夜南叹息了一声,指了指天空,慎重地问宇文炀。
宇文炀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广阔的天空,目光有些迷茫。
他又低头,看了看地面的团花纹路,许多地方长满了一簇簇的青草,从青石板的缝隙中冒出,将地上的花纹给割断了。
“我想过。”他声音沉闷了起来,带着几分郁郁不得志,“但父皇不希望我获得权力,他只希望我养花种草,当一个闲散王爷,辅佐未来的君主。”
红夜南翻了一个白眼,近乎犀利地问道:“那皇上告诉你他属意谁了吗?”
宇文炀似乎也愣住了,傻乎乎地摇了摇头,将脑袋低的更低了,觉得自己就像这青石板缝隙中的杂草,迟早让人拔了。
“反正不是我……”
“皇上这是将你当挡箭牌,他不喜欢太子,想废皇后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太子是靠大皇子谋反一事的功绩上位的,有不少人在背后为他筹谋。你也……”
红夜南本来是想燃起他的野心,却见他的情绪更加低落了,不由叹息了一声,住了嘴,脸上多少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她内心是焦灼的,充满了头悬利剑的紧迫感,生怕下回那把命运之剑直接砍了下来。然而宇文炀却不急不燥地在利剑下走着,怎么不让她惊心动魄?
“这是我母妃的宫殿,现在已经没人记得了。父皇对我的宠爱也是表面的,他希望我和太子抗衡,拿我当棋子,我都知道。”
宇文炀沉默了一下,目光哀伤,充满眷恋地望着这座废弃的宫殿。
红夜南吃惊地抬头,明白了宇文炀为什么要把她往这边带的原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和她商量,而是要和她分享这些落满尘埃的记忆。
他们推开门,走进了衰败的宫殿,这是一座不小的宫殿,四处落满了灰尘,院子长满了杂草。
然而,宇文炀轻车熟路带她进了主殿,带她进了一座干净整齐的寝宫,这应该是宇文炀母妃的房间。
但只见梳妆台上干干净净,什么首饰都没有,将梳子也没放上。
里面空荡荡的,看不出有人生活的气息。
红夜南吃惊极了,皱着眉头问:“这里怎么什么都没……”留下?
她看到宇文炀痛苦的神情,有些问不下去了,边停了声音,将宇文炀的手握紧,依靠在他的肩膀上,给他一丝安慰。
“被下人抢走卖了。我追回了一些,怕人拿走,搬回了我的府邸中。”
他抿着唇,声音含着一丝痛苦,显然回忆起了那段艰苦而黑暗的日子。
红夜南震惊极了,没想到一个妃子的宫殿也有下人敢这么猖狂,不怕被皇上怪罪吗?
但她又想起自己落难时那个奴婢的做法,不由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世态炎凉,人心可怕!
“那时,我母妃获罪,父皇将她软禁在宫中。这回父皇将我软禁在府邸中,我还以为他也想逼死我了!”
宇文炀的目光可怕了起来,他环视着母妃的宫殿,似乎在这里还能看到她上吊时苍白而怨恨的面容,一直瞪着这阴暗的皇宫,死不瞑目!
“母妃是在这里上吊死的,她临死前说是皇后害她的,让我报仇。我一直记得……”
宇文炀顿了顿,眼神冒出一阵凶狠的光芒,后面的话却没有说了,反而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红夜南诧异地望着他,却不明白宇文炀这不争不夺的态度是哪里来的,难道他真的没有一点野心吗?
“南儿,跪下吧,我们给母妃磕个头。”宇文炀闭了闭眼睛,对着房梁跪拜了下去,对着红夜南说。
红夜南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就听见宇文炀絮絮叨叨地跟着她母妃念叨着她有多好。
她不由咧开嘴笑了一下,却笑得悲伤极了。
“母妃,你看,你的儿媳妇多好!你在九泉之下也该放心了,我迟早为你报仇。”
宇文炀将红夜南揽进怀里,脸上带着梦幻一般的笑容,整个人柔软了下来,好似他的母妃真的在他的眼前一样。
红夜南抱紧了这个男人,拍了拍他的后背,一时动容地说:“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儿子的!”
宇文炀惊喜了一下,目光闪烁着万千柔情,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面容,感动地说:“我的好南儿,南儿,我会一辈子守护你,用命去守护!等这次的事情了了,我们就成亲,都听岳父的,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浪迹江湖去!”
“我爹?他说了什么?”
红夜南诧异地问,有些怀疑是爹爹提出了什么要求,联系他的做法和宇文炀的说法,莫非爹爹是想让八皇子也退出皇位之争,和她过着平凡的生活?
红夜南被这个想法给劈了一下,没想到她想劝八皇子去争,八皇子心中也有恨,却被爹爹这番话给搅和了。
而八皇子是为了她才放弃了复仇,放弃了野心!
但宇文炀却苦笑了一下,认真地说:“我觉得岳父说的对,我处于这个漩涡之中,保全不了你,甚至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我总的为你着想,日后有了孩子,孩子可怎么办?”
红夜南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她抬头,望了望宇文炀母妃吊死的房梁,没有一丝危机感,反而顺着他的话语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只是,他们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从皇宫中中回来,红夜南找了一下爹爹,询问了一下爹爹的意思,是不是他让宇文炀放弃这一切来求娶她的。
红丞相摸了摸长了短短胡茬的下巴,目光满意,淡定地说:“那当然,我红家的富贵已经到顶了。月满则亏,世事变化皆如此,何需强求?八皇子若有心,乡野生活与你相守也是能携手一世,不比这刀山油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