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听着,都有几分唏嘘的感觉,没想到先帝最宠的公主,如今却是长伴青灯古佛终老。
红夜南坐了一天的马车,早就乏的厉害,和两个丫鬟说了几句话,就沐浴换了衣裳睡下了。
一直到了后半夜,红夜南睡得浅,听着窗子被拍了三四下,被拍开了一个缝隙,有什么东西进了屋子里。
红夜南翻身起来,还未等她点起烛火,就感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蹦到了怀里,而后是闻光之的声音:“是我。”
红夜南的心放下来,穿好了衣裳,想了想,叫醒了外间的临水。
临水大晚上的见着闻光之这么一个男子,也吓了一跳。
只不过见着红夜南似乎是和闻光之相熟的,也就没再说什么,点起了灯烛,而后退到了门外:“小姐,我就在门外,照花去沏茶了,有什么事唤我就是。”
闻光之看着掩上的门,轻笑了一声转回头来,目光炽炽,“你这两个丫鬟倒是有意思……”
红夜南抬手掩下一个哈欠,看着闻光之,困乏道:“她们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只不过,你那么晚把我吵醒,要是说不出有意思的事情来,我会让她们把你打出去。”
下一秒,暗一落在了红夜南身边。
看着红夜南身后的人,闻光之像是早知道一般,一点儿也不意外,也不再多话,径直道:“八皇子被诬陷给皇帝下毒,如今被囚死牢。”
“什么?”红夜南忽然站起来,指节用力的按着桌子的边缘,一瞬间清醒了。
不对……这段时间明明什么都不应该发生,可就因为四皇子迎娶皇子妃的事情提前了,所以宇文炀的事情……也提前了么?
红夜南攥紧了拳头,一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主意都没有了。
闻光之好似知道红夜南会有如此反应,也不催促她,只是视线晦暗的看了暗一一眼,而后低下头,兀自笑了笑。
方才,他有一个瞬间,想着暗一如何能如此靠近红夜南,而且得到她的信任。而后便联想到了宇文炀,眼中一掠而过的泯然。
“是谁做的。”红夜南忽然开口,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
闻光之却是笑了笑,淡淡道:“不知道。我原本以为,你避到广德寺是有意为之,是知道会出这么一件事……正因为我只不过得到了表面消息,所以才来打扰你,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听着闻光之的话,红夜南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一字一句道:“虽然不知道是谁……只不过,目的不就是为了那个位置么。”
“你想好了?”闻光之唇角挑起一抹笑意,看着红夜南点头,脸色越发的和缓起来,“既然如此,此事,若是有需要天奇阁之处,光之定然不会退拒。”
红夜南抬眼,看着闻光之眼中的认真,点了点头。
闻光之说得对,有些人,就算她不拉拢,别人也会起心思,而且转而用来对付她们!
“我要回去。”红夜南说出这句话,闻光之附掌,轻声道,“有人比你更着急。”
红夜南皱起眉头,就听着外面临水轻轻叩门,顿了一下,才开口道:“小姐,长公主身边的听弦来请小姐……”
长公主?红夜南看闻光之的脸色,却是见他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便站了起来,而后推开门往外走。
听弦的目光在红夜南的脸上略微停顿了一下,余光略过屋子里的烛火,低垂下了眉眼,“长公主想见红二小姐。”
“嗯。”红夜南跟着听弦朝着后院的位置去。
广德寺后有个小阁,一共两层,红夜南跟着听弦踩着木楼梯上到二层,便看到了席地而坐,侧对着她的宇文慈。
“不必行礼了。”在红夜南走近的时候,宇文慈就轻声道了一句。
红夜南半曲的膝一顿,在宇文慈旁边坐下来,正对着大开的窗子,看着外面的夜色葱茏。
“宇文炀的事情,你知道了。”宇文慈这么说,红夜南只不过顿了一下,便点了头。
“天奇阁……”宇文慈拖长了语调,面容在烛火下有一种沉凝的感觉,长眉舒展着,眼底却是有几分阴郁。
宇文慈说:“你可知道天奇阁的来历?”
红夜南微愣了一下,没想到宇文慈找她来,一开口不是宫里的事情,而是天奇阁的事情。
“天奇阁是先皇在民间的手笔,而后传至那时的太子手中,而后现在,不受皇帝所管控了。”宇文慈侧过头来看着红夜南,开口却是毫不客气的一句话,“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是叛逆之臣。”
对上宇文慈的目光,红夜南微微一僵,而后轻声道:“那些叛逆之臣,早就死了。”
顿了顿,红夜南继续道:“如今天奇阁中,阁主的年纪与公主相仿,在民间有一句话……”
红夜南侧着头想了想,而后轻声说:“叫祸不及三代。”
宇文慈明白了红夜南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如今的天奇阁虽尚有余势,可远不如在先皇手中的肆无忌惮和显赫。
失去了皇帝这个靠山,他们早就已经成为了一个民间组织,早先臣服于先皇的那一批人,早就不在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耿耿于怀天奇阁顶着的这个名头?
红夜南说得轻巧,宇文慈的思绪转了一圈,却是绕回了最起初的那件事情,“皇帝中毒,不同于上一次,这次……”
宇文慈拖长了语调,眼中有一丝意味深长,看着红夜南缓缓道:“是宇文炀敬的酒,十六公主挑拨的,酒是从同一个酒壶之中倾出,然而皇帝中毒了,宇文炀却没倒下。宇文炀想饮下那壶酒以证自己清白,却被十六公主覆手打翻了哪壶酒。太医的意思,皇帝中毒,酒中有毒,然而宇文炀提前服用过解药。”
宇文慈的消息,比之闻光之带来的那句话,更为详尽。
红夜南听着,忽然想起了宇文慈白日里见到她的时候,问她的那句话,一瞬间的惊异,“长公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