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脚一走,宫里就出事了,你到我面前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我这儿了。”宇文慈表情淡淡,没再继续说话,也没让红夜南离开。
一直等到天色微微有了一丝光亮的时候,红夜南才反应过来,她竟和宇文慈对坐着到了天亮!
听弦叩了叩门,轻声道:“公主,马车已经备好了。”
红夜南蓦然一惊,就看着宇文慈站了起来,而后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你若是想在广德寺避着,那就回去休息吧,若是想回去,就同我一起回宫。”
“是。”红夜南应了一声,几乎没有犹豫的跟着宇文慈上了马车。
看着红夜南跟上来了,宇文慈倒是有一丝意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靠在马车里闭上了眼睛假寐。
天色一点一点亮了起来,红夜南觉得无比清醒,却又很乏力。
到底是半夜被吵醒开始就一直没有睡好,脑子里还想着宇文炀的事情。
靠在马车里,一路颠簸,身边还有一个广慈长公主,红夜南本该提起神来,却不知道怎么,又觉得无比的安稳,竟就这么斜倚着车壁睡着了。
红夜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到了马车最里面,和宇文慈并肩坐着,整个人还靠着宇文慈……
“长公主……”红夜南倏然坐直了身子,然而却察觉到身边的人眼睛紧闭,呼吸平缓,好似也是睡熟了?
红夜南不敢乱动了,就这么挨着宇文慈坐着,目光却是从时不时掀开一条缝的车帘看出去。
她们现在应该是进了皇城了,正行在长街上。
这个时辰,天差不多已经亮了,已经有起得早的商贩已经开始熙攘着打开门铺。
宇文慈一点点醒过来的时候,马车差不多已经到了宫门外。
不用宇文慈出面,听弦就已经亮过了令牌,而后驱着马车过了三道宫门。
“长公主。”马车缓缓停下,听弦在外面轻唤了一声。
宇文慈睁开眼,目光悠然落到红夜南身上,定了定,开口道:“你一会儿跟紧我。”
说完这句话,宇文慈便踏出了马车。
红夜南顿了顿,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宇文慈走在最前面,而后就是一左一右跟着的红夜南和听弦。
宇文慈入宫,第一个要去见的,便是皇帝。
皇帝身边的老公公看着宇文慈,眯起了一双老眼,隔得远远地就鞠下了身子,长鞠道:“长公主殿下。”
“嗯,起吧。”宇文慈一脚跨入殿门,半点余光都没有落到那个公公身上。
红夜南慢了一步跟上去,就对上了公公抬起的视线。
后者看着红夜南,也有一丝意外,却是低垂下了眉眼,一句话都没有说。
皇帝这个时辰还没有醒,一层一层的纱帐掩下,宇文慈半点不带避讳的掀起,走到了龙床旁边,面上紧绷的神色,却是在见到皇帝的一瞬间,慢慢平和了下来。
公公给宇文慈搬了一张椅子,宇文慈便就在床边坐下,一言不发的背对着众人。
见着宇文慈近乎有恃无恐,和公公司空见惯,不加防备的样子,红夜南眼中眸光微闪。
因为前世皇帝临终前给长公主赐婚,最后却逼死了长公主的事情,红夜南一直以为这对身份至高无上的姐弟,关系或许平平。
却没有想到,宇文慈对自己的皇兄,或许是真的关心。而皇帝对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或许也真的是当做亲人看待的……
在皇室之中看到血亲亲情,红夜南微微低垂着眉眼,略微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却没有把这份惊诧表现出来。
皇帝一直到天大亮之时才咳嗽着醒来,睁开眼睛看着床榻边的宇文慈,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意外,而后便支起了身子。
宇文慈赶忙起身扶起皇帝,皱起了眉头:“当真是……”
“咳咳,文慈,你回来了。”皇帝握住了宇文慈的手,面上竟有些无所适从的慌乱,好似无比安心的重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你这毒,是谁下的?”宇文慈眯起了一双眼眸。
皇帝摇了摇头,却是红夜南从未见过的样子。皇帝说:“不知道。”
身为皇帝,他该有运筹帷幄,该有心知肚明,就算是真的不知道,也不该就这么说出口。
然而他如今面对着广慈长公主,却是有些虚弱的说出了一句不知。
这该是如何的信任?红夜南不敢去深思。
皇帝看过了宇文慈,视线难免在殿中剩下的人身上瞥一眼,看着听弦不过是一掠而过,目光却是定在了红夜南身上。
皱了皱眉头,红夜南听着头顶,皇帝的声音有些迟疑的落下:“红二小姐?”
“是。”红夜南屈膝跪在地上,对着皇帝叩首。
“起来吧。”皇帝在床榻上坐直了身子,抬了抬手。
红夜南依言站了起来,就看着皇帝的目光又落到了宇文慈的身上,轻声道:“这事……该查查清楚,咳咳……朕倒是不知道,除了一个太子,其他的皇子也忍不住对朕动手了!”
皇帝一掌拍在了床沿的硬木上,用了六七分的力气。
宇文慈抓起了皇帝的手腕,替他把掌心的木刺挑出来,视线却是往下一瞥。
皇帝顺着宇文慈的视线,又把目光落到了红夜南的身上,思酌了片刻,问道,“红二小姐,你此来,是为了八皇子的事情吧?”
“是。”红夜南没敢对上皇帝的目光,只把视线落在宇文慈绣金蝶的鞋面上。
“那此事,朕就交给你来查!”
皇帝一句话落下,红夜南近乎是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众人都道皇帝这毒是八皇子下的,她是八皇子未来的皇子妃,皇帝还把这件事情交给她来查?
“既是长公主将你带到朕面前,那朕便信得过你,你可愿替朕查清此事,也好还八皇子一个清白?”皇帝眯起了一双眼睛,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红夜南身上,更多的,却是带着柔和欣慰的落在一旁坐着的广慈长公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