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定当尽心竭力查清此事。”
红夜南跪下,皇帝便伸出手,丢了一枚令牌到红夜南手中,沉声道:“好,既然要你查,自然要你查个清楚!拿着这令牌,宫中任何一处,你皆可去,就算是太子,你也能过问一二!”
红夜南意外,皇帝竟然真的要她彻查此事?
这事,不用多说,当然是某个皇子或者地位极高的人所为,按理说,洗脱八皇子的嫌疑也就够了,若是深究下去……
红夜南隐隐之中,好似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皇帝明知道这件事不是八皇子所为,可却要她拿着令牌,把所有皇子全都得罪一遍。
凶手若是查不出,或是找个替死鬼,皇帝不满意,便要治她的罪。可若是真要把某个皇子揪出来了,不过就是封个王丢到封地去,或贬或囚。
到底是皇帝的儿子,皇帝不会做出嗜子这样的事情来,前太子七皇子,是被乱箭射杀而死的,却不是皇帝让他死的。
太子死后,皇帝还对此黯然不已,连带着查封太子府的三皇子都有些看不顺。
上一次三皇子胁宇文炀入宫,宇文炀言语之中便有意挑起太子之事,而且故作濡沫痴子,皇帝便真的愠怒,偏袒了宇文炀。
红夜南仿佛知道了什么,头越发低垂了几分,恭敬道了一句:“是,臣女定当尽心竭力查此事。”
当今的皇帝,竟是无情狠厉之中,还固执的守着亲情……
还有一点,便是——皇帝是当真不想让宇文炀继位,甚至不惜让他得罪所有皇子,最先从这场夺嫡之争中脱身出去。
可皇帝却有没有想过……他这么做,会不会失了宇文炀的一颗拳拳之心,那份对父亲的崇敬之意,会不会……让宇文炀失了性命。
不过是一瞬间,红夜南便把脑海之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驱了出去。
皇帝私下有话要和宇文慈说,她便叩了首,和听弦一并退出了门外。
“红二小姐,长公主说,若是有事,可至长清殿寻她。”听弦对着红夜南留下一句话,便自顾自的退去了,或是宇文慈吩咐了她要去做什么事情。
站在门外,红夜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令牌,长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
门外的公公看着红夜南手中的令牌,怔了一下,而后缓声对着红夜南道:“红二小姐,咱家有些话要和你说。”
红夜南点了头,便见着公公把拂尘搭在臂弯,对着她微微弯着身子,轻声道,“这令牌可调宫中半数暗卫,可通皇宫任意一处,名为凤令,本该是皇后所持。”
“这……”红夜南听着公公的话吓了一跳,一瞬间,觉得手中的令牌握着有些烫手了起来。
“可既然陛下把这凤令交到红二小姐手里头,那自然有陛下的用意,红二小姐可要拿好了。”公公和蔼的笑着,对着红夜南做了一个请离的动作,一边补充了一句,“既然陛下让红二小姐彻查下毒一事,那红二小姐该去见见八皇子,就让厚义给你带路吧。”
公公击掌,便有一个带刀侍卫打扮的人落在红夜南身边。
红夜南看着公公微微直起了身子送人,也便就点了点头,看了那个叫做厚义的侍卫一眼,开口道:“劳烦你带我去见过八皇子。”
“是。”厚义侧身,给红夜南引路。
看着那个背影,红夜南无端的叹。
看起来,皇帝也不是完全放心她,说让人跟着她帮忙,不如说让一个人时时刻刻盯着她。
皇帝……到底想看清什么?
一路跟着那个侍卫走到了死牢之中,一跨进去,红夜南脚下和脊背便是一凉。
明知道这种地方必然好不到哪里去,可一踏进来,红夜南就感觉……
这死牢,当真名副其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一片死寂,就好像里面一个人都没一样。
里面既没有各式各样的刑具,也没有开透光的窗子。牢房很小,一个个人影或躺,或坐蹲在角落里。
听着有人进来,那些犯人头都不抬,自顾自沉闷着。
红夜南跟着拿着灯烛的厚义往牢房最深处走,看着最里面坐在地上的那个人影,不免眼睛一红。
宇文炀靠着墙坐着,倒是没有换上囚服,一条腿曲起,叩着锁链的手搭在膝上,头往后仰,闭着眼睛。
红夜南走到牢房外停住脚步的时候,就看着宇文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是她,好似愣了一下,眼中的阴沉一荡而尽,“你怎么来了……”
“想早点见到你,忘记给你带吃的了。”红夜南蹲下身,想伸手触碰他,却够不着,鼻尖有些酸涩。
“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没事,我毕竟是皇子,事情又没有查清楚,他们还不敢在吃食上苛待我。”宇文炀有些无奈的立起了身子,朝着牢门口走了几步,大型犬类一般蹲下了身子,握住了红夜南的手,“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红夜南感觉到宇文炀往自己手心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好似是个小瓷瓶……
她紧了紧拳头,把东西顺着抬手擦眼睛的动作收进了袖子里,轻声道:“我去了广德寺,知道了你出事的消息,长公主也知道了,就带着我一起进了宫女。皇上让我查清此事,还你一个清白,还给了我这个。”
红夜南把凤令拿出来给宇文炀看。看着红夜南手里的东西,宇文炀也愣了一下,似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扫了一眼红夜南身边跟着的那个侍卫。
宇文炀抬手抱着头往后倒,舒展了一下身子,开口笑道:“那,娘子,犯人宇文炀就在你面前,所见所知,一定好好交代。”
红夜南原本已经有些忍不住眼泪了,硬是被宇文炀这句话逼出了笑意,一时之间脸上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能横了他一眼,“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宴,是皇后设的,起的是花会的名头,想的应该是让四皇子和轩承侯府的嫡女见上一面。”被关了一天一夜,宇文炀已经把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在自己脑子里过了几百遍,然而却依旧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