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夜南走过去,就见着宇文炀抬手在后颈摸了一把,手心似有一道血痕,只不过也不严重。
宇文炀自顾自咋舌,看向眉目之间多了几许冷意的司漱玉:“你温温和和的性子……怎么习起武,走的都是阴毒狠厉的招式?”
“本就学艺不精了,要是出手还不够狠,给人挠痒吗?”司漱玉把视线落在了红夜南身上,眼底压下一丝黯然,唇角却是和缓的勾起,“八皇子妃。”
“叫我名字就行。”红夜南在宇文炀身边坐下,或是看司漱玉眉目之间似有为难,补充道,“就和你和宇文炀私下只叫名字一样。”
“那好,夜南,你要不要和我过几招?”司漱玉笑得狡黠,一转手腕,把那柄长剑往身前一引。
“好啊。”红夜南揉了揉手腕,认真的看着司漱玉。
“嗯?”见着红夜南和司漱玉对上,宇文炀也起了几分兴致,坐直了身子。
红夜南并未习武,有人替红夜南把了脉,说她身子弱,根本没法有内力。
没有内力,就算是学了招式,也就是强身健体。而以红夜南的体格,就是强身健体,也强不到哪里去。
所以这段时间,宇文炀和司漱玉在习武,红夜南则跟着鬼医在学医毒之术。
因着上一次皇帝中毒的事情,红夜南把自己拜入鬼医门下的事情,从皇上面前过了明面,如今也就没人敢把这件事情扯出来说了。
红夜南如今,是名正言顺的鬼医弟子。
两个人走到场中刚刚站定,司漱玉便朝着红夜南一剑袭来,红夜南不闪不躲,朝着司漱玉抛出了四五个毒包。
司漱玉的动作更快,剑尖连点,就把那几个毒包全都挑在了剑尖,随手挥落到地上,朝着跑开了一段距离的红夜南追去。
下一瞬,司漱玉却是脚下一绊,即使是极快的反应过来跃起,却是察觉到颈部脸侧有一丝痛痒一掠而过。
还是中招了……
一个瞬间,司漱玉的动作僵硬了几分,却是朝着红夜南更快的一剑。
剑尖即将要递到红夜南面前的时候,司漱玉的身体一僵,“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了地上。剑也跌落在了手边,竟是站不起来了。
“好!”宇文炀击掌大笑,幸灾乐祸的看着司漱玉,目光却是落在了红夜南身上,递过去一个探寻的目光。
他方才也没有看清,红夜南抛出的东西太多了,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司漱玉到底是那几样中了招,又是那几样有如此效果,能让司漱玉倒地,失去抗争之力。
红夜南摊开手,手心有几个药包:“这个不一定要破了才有效果,平日里我是当做香囊带在身上的,这个叫‘引’,走近我身边三十步内就中了。”红夜南的芊芊十指展开,指尖绕着细小的丝线,红夜南轻声道,“这个才是药,司漱玉动作已经很快了,这丝划破了他的脸侧,和‘引’两味药混在一起能让人在五息内倒下。只不过司漱玉的剑太快,所以我要跑。”
红夜南打开一个瓷瓶,在司漱玉面前晃了一下收起,司漱玉稍微缓了一会儿,总算是能捡起剑站起来了。
“哈哈,漱玉你不如和南儿一起学医罢了。”宇文炀拍了拍司漱玉的肩头。
听着宇文炀的话,司漱玉脸色一黑,却是没多言,提着剑去找习武教习了。
“南儿。”红夜南看着凑到自己身边的宇文炀,抬了抬下颌,“你要不要和我比试比试?”
“好啊……”
宇文炀一开口,就抬手按在了红夜南的肩头,下一瞬,红夜南就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动不了了,怒视宇文炀:“你还未说开始!”
“你要下毒就要近我的身,可早有防备便不会让你近身。”宇文炀又在红夜南肩上拍了两记,红夜南发现自己能动了,下意识朝着宇文炀一挥手,却被后者近乎直接的按下,而后整个将她拢到怀里。
红夜南的脸有些发烫,怒视他,宇文炀却是贴着她的耳际说了一句话,让红夜南的脸侧开始泛红,却没在乱动。
司漱玉从宇文炀和红夜南那边,把自己的视线拔出来,而后挥剑,几乎发泄一般的朝着面前的木桩劈去。
一旁枯木也挨了司漱玉一剑,枯蜷的树叶簌簌落下,司漱玉的剑光窄,越发衬他的眼睛狭长。
“过犹不及。”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一个老人,他不开口,几乎没有人意识到这边还坐着一个人。
他瞥了司漱玉一眼,说了一句话,便垂下了眉眼。司漱玉听着他的话,一挑眉,硬生生压下了心下的不平,轻吐出一口气,说了一句“是。”
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红夜南眼中,半点都没有他的影子。而且,她如今也不再是那个不讨宇文炀喜欢的丞相府二小姐,而是他至交好友,未来侍奉之主的皇子妃。
若是宇文炀不喜欢红夜南还好,可司漱玉如何看不出来,如今宇文炀的眼里,心里,全都是红夜南……
一丝复杂掠过,司漱玉一点一点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便走了回去。
红夜南已经离开了,唯剩下宇文炀又拿起了布满红绣的剑,剑尖所指,是皇宫的方向,却又调转了剑尖,和他的剑磕碰在一起。
劈,砍,挑,砸,司漱玉第一次摆脱了自己轻灵的剑诀,和宇文炀硬碰硬的打。
不过十招,司漱玉便败下阵来。宇文炀一剑横在司漱玉肩头,却又卸了力道,把剑砸在了地上,对着司漱玉挑了挑眉,“怎么了?这几日见你情绪一直不是很好……”
“是。”司漱玉供认不讳,却是也跟着宇文炀一起把手里的剑扔了,“想喝酒。”
“啧。”宇文炀轻微的讶异了一句,以往都是司漱玉劝他少喝酒,却没有想到有一日司漱玉反而想和他喝酒。
难得难得。
宇文炀转头去屋子里拎了几坛酒出来,和司漱玉一起跃上了屋檐,而后抬手磕碰了一下,便灌下了一坛酒。
宇文炀和司漱玉从日落喝到了半夜,屋脊一长串的酒坛子。
宇文炀眼中还有几分清明,然而司漱玉却是脸色难看,险些一头从屋顶栽倒了下去。宇文炀一把扣住司漱玉的肩头,把他拉回来,就看着他眼睛紧闭,竟是醉倒了。宇文炀大笑,也不喝了,拎着司漱玉跃下了屋檐,而后把他朝着下人手里一塞:“把他送回去。”
下人顿了一下,应了是,转头给司漱玉安排马车。
……
红夜南嫁入八皇子府之后,便多出了一样例行之事,那就是每十日,便要入一次宫,同宇文炀一道见皇帝一面。
马车缓缓入宫,红夜南看着宇文炀抬手揉着眉心的样子,偏了偏头,“你昨夜和司漱玉,是喝了多少酒?”
“酒倒不是问题,问题是坐在屋顶上吹了半宿冷风,有些头晕……”宇文炀的脸色倒是不差,缓了一会儿便好了,马车停下,便扶着红夜南下了马车,牵引着她往殿内走。
还未进到殿中,红夜南就先听到了宇文菱的声音,带着几分傲气:“父皇!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