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飞燕应了一声,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凝,而后飞快的掠了出去,用上了轻功。
红夜南彻夜无眠,一直等到第二日,司漱玉在帘外的桌子前坐下,对着红夜南轻声道:“别担心,那封信是我这边没有说清楚,宇文炀现下情况安好。受伤的确是有,只不过在打仗,刀剑无眼,他皮厚得很。”
红夜南听着司漱玉还能说得出打趣的话,心下总算是放松了几分,一松懈下来,便开始感觉到有些困倦,却又打起精神问道,“他是怎么传信回来的?”
“暗哨。”
司漱玉轻轻地把一只白玉的哨子放在桌案上,让红夜南看清楚了,才轻轻把哨子凑到嘴边,吹出几个零零散散的调子,这才放下了哨子,对红夜南道,“按着固定的节奏可以传递一些很简单的讯息,你若是想学,可以找飞燕教你。一路上都有暗哨,消息也就这么一路传达过去,这是最快的方法。你若是想学,就让飞燕教你。还有一个是传递书信的法子,八皇子的人里有轻功好的,每隔三日,我和宇文炀会互通一下消息,你若是有什么要带的信件或者是话,我可以帮你一起捎过去。”
“多谢。”红夜南侧着头,微微眯起了眼睛,总算是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离开了。”司漱玉站起身,透过帘幕看着红夜南,“昨天夜里我不在府里,没及时把消息给你让你安心,你应该没睡好,好好休息吧。”
司漱玉退了出去,红夜南一只手支着头,轻轻揉捻着眉心,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
“司公子这是怎么了?”临水就在旁边,见着司漱玉走远了,才低下头来,对着红夜南轻声道,“奴婢怎么觉得司公子方才眼神有些闪烁……”
“无碍。”红夜南望着那个背影,到底是轻缓了口气,“司漱玉是宇文炀信得过的人,那边不会有事,我也信得过他。”
暗处的飞燕听着这句话,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司漱玉的身影,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说话。
昨天夜里,她听着红夜南的吩咐去找司漱玉的时候,司漱玉不是不在府中,而是……太子在司漱玉府中做客,他走不开。
太子,深夜在司漱玉处……
这很难让人不多想。
只不过,司漱玉后来也和他说太子不过是到府上坐坐,喝多了而已,让她不必和红夜南说。
飞燕只不过是个暗卫,没有根据的事情,她自然不敢开口乱说。
而且,宇文炀把她送到红夜南身边,就只是让她保护红夜南的安全而已,其他的事情,算起来也不该她管。
这么想着,飞燕便沉默了下来。
而司漱玉回府之后,却是沉了脸色,召了一个人过来,缓声道:“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下有些乱,昨日太子忽然到他府上,而且还直言三皇子要夺司家的权,问他可否要帮忙。
司漱玉并无功名,他上有兄长,司家家大业大,轮不到他操心,也轮不到他管事,他也没多大抱负。
司家让他入宫为皇子做伴读,他想了想也就答应了,想着不过是找个玩伴继续虚度年日而已。
可八皇子到底是一点一点笼络了他,他想辅佐一位明君,只要一想到,难免便有些难以言明的心绪。
可眼前局势摆在面前,八皇子,不是最好的选择。司父在他面前说过很多次,让他千万不要搅合进皇子们的争斗之中去,而且,司家如今是中立,其实也就是隐隐站在了六皇子身后。
司漱玉明白司父的意思,他想辅佐一个不昏庸,却又不会想着大刀阔斧改革的君主,这是最利于臣子的选择,而六皇子,便符合司父的想法。
而如今,朝堂之上,三皇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找司家的麻烦了。
其中自然有因为他是八皇子伴读,三皇子怕司家和八皇子走得近的缘故,可更多的却是因为太子一直想拉拢司家,而三皇子不想让其如意。
可他们也就只能死撑着,宇文炀在的时候,还能替司家出出主意,可宇文炀如今在关外自顾不暇,自然皇城这边的事情,便需要司漱玉自行处理。
可他怎么处理?司家有些扛不住三皇子的有意针对,太子抛出橄榄枝,他们接了,以后便更要面对三皇子的对抗,纵然太子会替他们拦一拦,可相对应的,他们站了太子的队,便会受到六皇子那群中立臣子的排外。
司漱玉清楚,司父到了最后,怕是会选择和六皇子站在一起。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于宇文炀,不就无异于反叛了么。可他是司家的人,若是脱离了司家,他举步维艰,相当于把自己手中唯一的,能帮得上宇文炀的资本都放下了。
司父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太子离开以后,便把他叫过去说话,没有提及太多,更没有劝他,只是和他提了一个人——前朝丞相,晏相。
那是站错了队的后果,也是佞臣的警示。
由着司父的那句话,他也想了一夜没睡着,直到如今他亦没有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到了最后,无非就是两条路。
脱离司家跟着宇文炀,或是继续留在司家,尽快和宇文炀撇清关系,从此以后再无关系。第二条路,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选择。
说到底,司漱玉不过是有些分不清一件事。宇文炀到底是因为他是他的朋友和伴读,需要他这个人,还是把他看做司家的幼子,需要他手中所握的司家的力量?
若他不再是司家的公子,宇文炀和红夜南看待他的目光,还会和往日一样吗?走出红府,司漱玉上了马车,闭眼,面上是疲惫的表情。
走过一个拐弯处,司漱玉听着马车里细微的一声,睁开眼,便见着对面坐了一个人,灰衣斗篷,从头盖到脚,不露一寸皮肤,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