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南儿这双眼,一望见她,如冰消融,仿若是窥见冬日暖阳一般的孤注一掷和慌忙紧握,让她揪心一般的痛。
而之后,八皇子的接近,好似让南儿又恢复了以往的朝气。好似那一小段时日的阴沉,不过是被噩梦魇着了。她心生欢欣,盼着望着红夜南一日一日变好,却不想——终是捧的越高,摔的越惨。
柳夫人拉着红夜南的手,眼眶微润,红了眼眶,“是娘的不好……是娘,明知道他是皇子,无缘无故应承这桩婚事定是有所图谋!你爹他老糊涂非得承什么君子一诺,实际也是知道那人身份不凡,非要赌上这么一回,是娘糊涂!”
“娘。”红夜南恍惚了一下,而后勾了勾唇角,“这事,不是这么算的。”
见着红夜南面上乍现的笑,柳夫人愣住,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不等红夜南说更多,门外跑近的照花却是急匆匆的叩门而入,跪倒下来,急道:“小姐,十六公主……她……”
“我知道了,请她去前院吧。”红夜南直起身来,迎上柳夫人担忧的目光,安抚道:“我没事,十六公主便是我说的贵客,我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红夜南便随着照花步入前厅,看着一袭云锦绣色宫装的女子端坐抿茶,红夜南稍缓了步子,却还是在宇文菱抬起的眸光中,对着她微微行礼,“公主。”
她如今已经不是八皇子妃了,见着宇文菱自然不能和之前一般只是点头见礼。
见着没得她话不能起身的红夜南,宇文菱眼中勾起一抹得色,起身走到红夜南面前,绕着她缓步走了一圈,“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一无所有!这滋味,可还好?”
“至少我还有过。”红夜南的语气平淡,宇文菱倏然扬手,却是攥紧了拳头,又甩袖放下,目光死死瞪着红夜南,过了良久,又坐回了位置上,而后瞧着红夜南,一字一句道:“本公主是来给你一个机会的。”
“机会,呵?”红夜南扬眉看她,直起了身子,在宇文菱对面的位置坐下。
“你!”宇文菱见她毫不客气,自己明明没有让红夜南起身,她便站起来了,还找椅子坐下?!
宇文菱紧咬着牙关,恶言道,“父皇要寻一贵女立为公主,和亲南楚。你之前不是提要做公主么?而且你如今被我八皇兄休弃,怕也是难嫁出去了吧?外面传的话,你就没有听到有多难听吗?你自己整日在相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红丞相在外一张老脸可是要挂不住了!”
“你要我,替你嫁?”红夜南看着宇文菱,眼中微微讶异,明晃晃的不可思议。
宇文菱的脑子,什么时候那么好用过?想得到来寻她,而且还能想得到在外流言蜚语和红丞相来侧面敲打她。
“不是代我嫁,是你自己请求我父皇,把你自己嫁出去。”宇文菱斜睨了红夜南一眼,唇角挂着倨傲淡笑,“你若是和亲南楚,嫁的可是南楚的皇子。在玉国又能被立为公主,面子里子都有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当我蠢?”红夜南挑了挑眉,“我嫁过人,南楚皇子能接受一个再嫁的女子?”
听着红夜南的话,宇文菱轻哼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向父皇请旨,我便有法子将你这事掩饰过去。”
红夜南拊掌,拍了拍手,“好本事。”
却是起身站了起来,对着宇文菱淡淡道,“我不嫁。飞燕,送客。”
“红夜南!”宇文菱怒目而视,倏然起身便要朝着红夜南扑过去,“你别给脸不要脸!”
“啪。”红夜南垂眸揉了揉手腕,抬眼见着宇文菱脸上自己打出来的那个巴掌印,和她眼中的不敢置信,扯了扯唇角,看着飞燕把人拎了出去。
她想到了广慈长公主的话,就是皇子公主,打了不就打了?只要能让她敢怒不敢言便是。
宇文菱这回来找她,虽然言语桀骜,可说出的话却是要求着她替她嫁去南楚一般……
前世也有这么一桩事情么?红夜南蹙了蹙眉。
“小姐。”红夜南在前厅久久而立,飞燕把宇文菱送出门之后回来就立在不远的地方,余光扫着红夜南,静静守着她。
寻过来的临水找着了红夜南,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把手中的稍厚外衫搭在红夜南身上,絮絮道:“小姐,秋末最热的时候都过了,这几日天气越来越凉,今日还下着雨,穿那么少怎么行……”
“嗯。”红夜南模糊应了一声,对着飞燕招了招手,“和我出去一趟。”
飞燕没有多言,跟上了红夜南的脚步,听着红夜南的意思用轻功带着她跃出院墙,却是在出门的一瞬间顿了顿,出言道:“主子,外面的风声还未平……”
“没事。”红夜南登上了马车,稳坐在最里侧,轻声道,“我就是去听听,外面传成什么样子了。”
这段时日丞相一直不让她出门,甚至连带着身边的丫鬟也不让出去,可她到底不能真的便在府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等此事揭过。
马车是一直都有备着的,方便红夜南随时出府,而且没有丞相府的印记。马车一路行在街市之中,凑近到最热闹的茶坊附近。红夜南便听着喧嚷之中极其多提及八皇子再娶皇子妃一事,自然而然,也便提及了她和丞相府。
飞燕在听着有人提及八皇子和离红夜南缘由之时,甚至连红夜南红杏出墙,八皇子为了顾及红丞相脸面才未将此事闹大,只是和红夜南和离这般的话都说出了口。
望着红夜南尚且还算得上平静的脸色,飞燕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走吧。”
红夜南听了一会儿,差不多把外面传言的几个版本都听得全了,对着飞燕挥了挥手。
无论是休妻还是和离,受流言蜚语所伤的永远是女子,而宇文炀……作为男子,不过是添了一段风流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