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心细,看着红夜南神情不太对劲,话一叠儿的吐出,红夜南回过神来,扫了两个丫鬟一眼,却是蹙了蹙眉。宇文炀让两个丫鬟到这儿来等她?
这话倒是没什么错的地方,只不过,红夜南堪堪勾了勾唇角,不知道为何,心下却顿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来。
垂下眼睫,她还记着宇文炀的话,相逢是错,遇见是错,合该晚些遇到?
红夜南没有心生怨怼的意思,只不过是因为宇文炀的话,恍惚觉得,后者大抵是会和她桥归桥路归路?
这么说倒也不尽然,没有误会,只不过是有一道横在他们之间,很难,近乎没有办法跨越的鸿沟而已。
红夜南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和鬼医一起把沈兰心扶上了马车。
鬼医的手一直便落在沈兰心的手腕上没有收回,眉头紧皱着,脸色微沉。
“她怎么样了?”红夜南的手几乎是无意识的落在腹部,视线却是看着闭着眼睛,额头满是冷汗,似是昏过去了的沈兰心。
“没什么大碍……就是内力耗尽,而且……”鬼医的话未说完,只顿了顿,叹了一口气,“脸坏了可以治,身体伤了也可以养,心病,我可没有心药来给他医。”
“心病?”红夜南微微张着口,有些反应不过来。
鬼医没再说话,却是在和红夜南回到侯府以后,看着红夜南让人把沈兰心抬到后院安置,摇了摇头,稳稳坐在院子花架下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盏茶,眉目沉珂,好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化解的难题。
等红夜南安置好了沈兰心那边回过头来,看着的就是鬼医一副极为为难的样子,抬步过去,只微微勾了勾唇角,“我和沈竹风打过几次交道,他并非不管不顾沈兰心,若是这样……那沈兰心这心病,未必不可医。”
鬼医抬了抬眼看了红夜南一眼,却是慢悠悠的开口,“你怎知我说的是这件事?”
这一回,迷茫的变成了红夜南,她微微侧着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我在想的是你的事情。”鬼医抬手抚了抚下颌的胡须,良久才叹了一口气,看了红夜南一眼,“你收拾一下,明日就带着沈兰心和我一起回医谷去。”
“那么急?”红夜南微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并不如何明显的小腹,“我这……还并未如何显,总得和我娘说过,让她安心,过几日……”
“来不及了。”鬼医望着红夜南,好似下了什么觉得,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却是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收拾一下,明日便和我离开。”
这句话落下,鬼医径直起身拂袖,跨出了院子。
看着鬼医的背影,红夜南眼中的迷茫越发的深,带着一丝不解的伸手触及茶盏,却在下一秒收回。
茶盏里的茶水热的烫手,鬼医方才却紧紧攥在手心?
是,出什么事了……
红夜南几乎下意识的抬眼,眺望向皇宫的方向,却是在下一秒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跑来。
“小……小姐!”照花大口喘着气,三步并作两步跨到红夜南面前,似要说什么,却是一阵咳嗽,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红夜南,急切道,“宫,宫里来人了……”
“是什么人?”红夜南扫了一眼一旁的茶盏,坐了下来,将茶盏和茶壶里的水倒到一边,省的照花这个莽莽撞撞的丫头渴了,一会儿提起来就喝。
望着红夜南的动作还有地上升腾起的热气,照花愣了一下,而后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是广慈长公主。”
“什么?”红夜南这一回坐不住了,站起身就朝着外面走,照花愣了一下,连忙跌跌撞撞的跟上,“小姐,广慈长公主在前厅,老爷和夫人也在……老爷让我来叫你一声,说广慈长公主好似是来找您的。”
“我知道了。”红夜南应了声,抬步朝着前厅走去。
步入前厅的时候,红夜南一抬眼便望见了宇文慈,后者一改在宫里素白或墨色的女冠或是没有形制的衣裙,换上了一袭宫装。
华美的暗蓝色裙裾拢着一双翘头绣蓝雀的绣花鞋,顺着淡蓝的长裙往上,暗金色的八方璎珞结成一条一掌宽的腰带,在宇文慈腰间一束。分开的衣襟在细长的颈间一收,坠着一个似白似紫的玉石扣子,领子拢着宇文慈那张似乎消瘦了几分的脸,往上是勾着笑意却下压的唇角……
恍惚间,红夜南对上了宇文慈那双幽静如潭水的眸子,心下狠狠一收,仓促的转开了视线看向红丞相,唇角呢诺了几下,“爹……”
“是老臣教导无方,南儿,还不见过长公主!”红承恩几乎一下子打断了红夜南的话,递过去一个眼神。
红夜南有些不明所以,却是上前了几步,就要在宇文慈面前矮下身子,手臂却被宇文慈握住。
宇文慈一手端着茶盏拢在唇边,另一只手却是牢牢地抓住了红夜南的手臂,似还将她往自己面前拽近了几分,在她面上扫了两眼,这才松开了手,“不必。”
宇文慈看向红丞相,“我与红二小姐向来交好,此次来丞相府,也不过是在宫中闲来无事想出来走走,顺便和红二小姐说几句话,这算是我与红二小姐私下里的交情。”
宇文慈这句话说得有些意义不明,红丞相也微微发愣,视线自然不敢随意打量宇文慈,只得在红夜南面前扫了扫,反应却是快,唇角的笑一直挂着,此刻更是扩散了几分,“既是如此,那我便不打扰长公主和小女说话了。”
红丞相恭敬的拱着手,却是对着红夜南换了口气,却也算得上和蔼,似嘱咐似提醒,“南儿。”
红夜南这时才好似回过神来了一般,垂下了眼睫,“爹放心吧。”
见着红承恩的背影消失,红夜南蹙了蹙眉看着宇文慈,“长公主这是要来……做什么?”
宇文慈往常要与她说话的时候,多半是在宫里差人出来接她入宫,从未出过宫来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