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人,其实胆小得很,也知足的很,她是真的被人骗怕了,怕自己再落到那个求生无门的地步。
她将前世做惊醒,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要循规蹈矩,才能和普通的女子一般,活的好好的,更何况,她还带着丞相府的富贵,这辈子知足些,一世富贵无忧何其简单?
可偏偏一个宇文炀,就这么落入了她眼中,红夜南觉得自己在死过一次以后,不会再轻易的喜欢上什么人了,因为其中走到最后,她已经见识过其中痛楚。
可又忍不住……宇文炀是皇子,他不会贪图丞相府的权贵,会不会不一样?宇文炀就像是个孩子,只不过是因为出生不凡,所以为人处世蛮横胡闹一些,不是那种心思阴翳的人,会不会不一样?
宇文炀或许是真心待她,他和她定下婚约要迎娶她,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走到最后,红夜南也不知这算不算是个好结果。因为无论是始乱终弃还是因为她心系丞相府不能与他站在一处经历风雨,他直接面迎风雨,而将她抛在身后,也丢置安稳之中……
所有人都觉得她可怜,她被宇文炀休弃不要,可她恍惚着回过神来,却觉得……还好。没有落到前世那种境地,她甚至有些侥幸,纵然还带着些许迷茫,却是被宇文炀那番话,特别是那一句——你该不会……是失了我,便活不下去了吧?
是了,她不过是失了一个宇文炀,其他的,什么都还在。
走出皇宫的那一日,红夜南好似是放下了什么,却又知道没那么轻易,心底好似还是有一丝什么牵引着的。只不过这一丝感觉并不强烈,红夜南也就听之任之,没有去理会。
坐在马车里,对面就是宇文慈,可红夜南的思绪却不知道是落在了何处,又或许还在脑子里,是一团乱麻的状态,过了一会儿,马车很快就停下,听弦在外面喊了一声“到了”
红夜南几乎是一瞬间反应过来,看着马车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飞燕,定了定神,将手落在飞燕手臂上,借着他一托的力气下了马车。
这些时日都是这样,只要出门,飞燕必定跟在她身侧,下马车的时候,也都是这样,飞燕伸手,托着她下来,极为方便,也很快。
宇文慈后一步从马车里探出身子来,看了看红夜南,不等听弦放好踩凳便直接落下了马车,视线扫了扫飞燕,“你这个……丫鬟,是八皇子给你的吧?”
红夜南依稀记得,宇文慈之前好似都是唤宇文炀名字,而如今也变为了称号?
点了点头,红夜南不以为意,“是,只不过飞燕是我的人。”
听着红夜南的话,宇文慈勾了勾唇角,整理着袖子,语气拖长,“哦?那你可要小心,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少把她带在身边,否则你想八皇子知道的,不想他知道的,他怕是都会知道了。”
宇文慈说这句话,自然不会是无故放恃,红夜南将话听进去了,转头看着飞燕,却是忽然想起自己和鬼医去暗影楼那一日,她似是也让飞燕在暗处跟着她了。
顿了顿,想着飞燕有问必答的性子,红夜南直言:“前几日的事,宇文炀能让临水照花坐马车寻到我,是你和宇文炀通过信?”
“是。”飞燕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答了。
红夜南不疑他说的是假话,就算是假话,也不该是这句!
闭了闭眼睛,红夜南语气之中已经有几分厉色,“你说过,我才是你的主子!”
“是……”飞燕即便是神经再粗,这个时候也能看得出来,红夜南怒了,是因为她将红夜南的事情告诉八皇子的缘故?可是……在飞燕看来,无论八皇子和红夜南是不是和离了,她看得出来,宇文炀对红夜南的心思无改,红夜南也还喜欢着八皇子,既然如此,在她眼里,两个人便是一体的,那……
看着红夜南,飞燕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八皇子那边的事情……属下也可和主子说……”
红夜南张了张口,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答。宇文慈一直在一边饶有趣味的看着,此刻也是“噗嗤”笑了一声,而后不再理会红夜南和飞燕的事情,抬步走进了马车停下来的那户人家。
红夜南抬手揉了揉眉心,一时之间也有些疲乏,扫了面前的飞燕一眼,淡淡道,“你若是再将我的消息传给宇文炀那边,那你便不用留在我身边了,而且,宇文炀的事,你也不必和我说,他要是想做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也不会让你看到……”
而她不行,她若是要留一个人在身边,那便是从头至尾的信任。而且,飞燕留在她身边是要做近身跟着的护卫,她不可能把她和临水照花一般留在丞相府里,出来可以不必带着。
这一回,飞燕略微犹豫的久了一些,印象之中,也总算将红夜南和八皇子分为了两个个体,最后点了点头,“好……”
虽然他想说,就算他不把红夜南的消息往八皇子那边传,八皇子想要知道,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甚至根本就不必去可以打探什么……
但是这句话,飞燕到底只是敢在心下转转,却是不敢在红夜南面前说出来,甚至不敢表露出来半分。因为她隐隐似乎有几分明白,红夜南这段时日,后者说是和八皇子和离之后,涉及八皇子的事情,一概是不管,不问,提及可以,可若是多言,红夜南就该皱眉不悦了。
不过是明白了这一点,飞燕垂着头,望着红夜南和宇文慈走进院子里,脊背僵了僵,却是没有继续跟上去。因为她的余光看着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留在了门外,而且目光定在她身上,不用多说,院子里除了长公主和红夜南不再让人进去了,如果她上前,一定会被长公主身边的侍女拦下。
飞燕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却没有去在意,只是靠着马车,在听弦似有若无的注视下缓缓闭上了眼睛抱着剑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