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红夜南淡淡一笑而过,了解,而且和宇文慈熟悉的人便会觉得宇文慈就是一个有些脾气的公主,而且还是一位极为睿智,聪慧过人的公主,只不过有些口是心非和坏脾气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能说几句软话或是但笑不语的顺着宇文慈,红夜南并不会吝啬表情。
只不过,不熟悉广慈长公主的人,多半对宇文慈的印象,都是留在了她的恃宠而骄和任性无礼上,就连当今圣上,这个算得上是广慈长公主在世上唯一亲人的人,也不了解她……
想到这一点,红夜南越发觉得何其不幸,却又何其幸运,她能结识宇文慈,而且和后者成为朋友。
见着红夜南忽然改了口,不再和她对着来,而且唇角还挂着笑,宇文慈皱了皱眉头,反而有些不适应的感觉,看了红夜南一眼,轻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红夜南但笑不语。宇文慈看了看红夜南,眉头皱了皱,好似是想探探她是不是发烧了,未等到宇文慈动手,却是有脚步声近,红夜南疑惑,而宇文慈却是知道了来人是谁一般,未等后者跨进门,便开口问道:“查清楚了?”
听弦一进门对上的便是宇文慈的话,顿了一下,而后对着宇文慈轻声道:“公主,已经查清了,府外那女人……”
“先别动。”宇文慈淡淡说了一句,看了红夜南一眼,眼角微微上挑,一字一句,有些慢,“我说了,我是来看戏的,既是红二小姐的家事,就算是和宫里有关,又是要我来查清,可我也不好动手牵扯进去不是?再看看吧。”
听着宇文慈的话,听弦面上一掠而过的疑惑,来的时候,公主分明便不是这么说的,而如今是怎么了?
竟改了主意……
想到这一点,听弦的视线略微落到了红夜南的身上,又想到了公主之前说的话,略有所思。
宇文慈还在,红夜南便要陪着宇文慈喝茶,府里的下人自然也都知道了张姨娘那儿的事,却是没人到前院,跑到红夜南面前说,大抵也是柳夫人吩咐过什么。宇文慈倒是没有看着红夜南面上有什么急色,更是表情淡淡,却是略叹了一口气,皱眉,“女子生孩子,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怕是要些时候……”
红夜南抬眼看她,便见着宇文慈施施然站起身来,听弦替宇文慈整理了一下衣裙,力尽让宇文慈身上的衣裳显得规整。红夜南这个时候也才想起来问一句,“公主在宫里尚未如此……隆重,不过是来丞相府,怎么还……”
宇文菱抬了抬袖子,敛袖,“你以为我特意换这么一身衣裳来丞相府看你?”
宇文慈嗤笑,“我说过了,你还不值得我如此费心思,不过是皇上……”
说到这事,宇文慈很明显的皱了皱眉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不是什么好事,仔细说来,还是一件糟心的事情。
她又不必和红夜南特意解释什么,既然是糟心的事情,不想说,宇文慈自然是止住了话头,对着红夜南道:“走吧,我们出府去,我带你见个人。”
“这个时候……又出府?”
“不是说了,张姨娘这胎,一时半会生不下来,而且你就不疑惑吗?”
听着宇文慈的话,红夜南顿了顿,面上似是想扯出一个笑来,却又有些笑不出来,只沉了沉脸色,极力让语气平淡些:“我有什么好疑惑的……”
“自然该有。”宇文慈淡淡的扬了扬唇角,对着红夜南一字一句,轻声道,“疑惑,这个张姨娘,在府外找这么一个怀孕的女子,到底是为了一举得男,保自己地位;还是肚子里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装了那么些时日,最后抱一个孩子假装是自己生的。”
听着宇文慈的话,红夜南闭了闭眼,张口,想说张姨娘应当不会那么大胆……
可无论是哪一种答案,对于她爹来说,不都是一种把人当傻子的玩弄欺瞒么?
又有什么区别呢。
垂下眼睫,而后抬起头来,红夜南看着立在门外等着她的宇文慈,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踏出了这一步。听弦立在宇文慈身侧,一直都是平静而立,视线在望向红夜南的时候,两人的视线交错一处,红夜南看着听弦点了点头淡笑移开目光,闭了闭眼,轻吐出来一口气。
丞相府,红家。
前世,这个地方对她来说,一直都是温暖的。母亲絮絮叨叨的关切,从小到大,父亲对她没有多少期待寄托,却也是极力满足她的要求。除却她那一次不孝,觉得父母都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满脑子都是门第之见,阻拦她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最后用谎言圈套编织的水月镜花散开的那一刹那,她几乎是要疯了,身子里不知道是哪一处在痛,又好似无一处不同,极为煎熬,恨不得死去。
没勇气走回丞相府,她流落在外,饿的和乞丐争食,却争不过,大哭,却又腾起一丝活下去的念头,跌跌撞撞闯进花街柳巷,靠在灰墙上,竭力展开笑颜的时候,她好似活着,又好似死了。
被踢踹着身体步步后退,滚落到尘埃角落里的时候,总是有想过,下一秒,街角转出来一个人,应是个英武的男子,对着这边呵止说“住手”……
只不过,一直到她最后真的活不了了,死在了那个肮脏的角落里,也没有人来救她。
重活一世,起初,红夜南没那么大的决心和念头这一辈子要怎么活。她就想这么过下去算了,带着那一丝……死而复生的侥幸,逼着自己把前世的一切,全都当做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还是丞相府唯一的嫡二小姐,红丞相的掌上明珠,娘眼中的千金小姐。
爹娘给她安排的婚事,其实,无论是不是宇文炀,她都会接受,甚至接受的更为轻易简单,一点儿逆着的心思都不会有。因为这辈子,她只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再不敢有其他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