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俨并没有清醒,只不过是抓着红夜南的手没有松开,红夜南紧张了一会儿,反握住楚暮俨的手,这才微微轻吐出一口气。
楚暮俨没醒,不过是下一瞬的抓住了什么东西……
红夜南用了几分力气把自己的手从楚暮俨手里抽回来,而后拾起了地上的簪子,想了想,收到了袖袋里。
楚暮俨并没有昏迷太久,等到天际微微有了几许光亮的时候,他便睁开了眼睛,并且一瞬间搜寻到了红夜南的位置。
略微眯了眯眼眸,楚暮俨翻身从马背上下来,看着抬头看她的红夜南,勾起唇角,“我原本以为,你会想着杀了我,或者是乘这个机会跑了,那当真是会有些麻烦。”
听着楚暮俨的话,红夜南的脸色略微僵硬了一瞬,却是皱起了眉头,“我与你并无仇怨,你还救过我……”
所以她对着楚暮俨,下不去手。
“走吧。”楚暮俨附身叩住红夜南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而后推上马背,“宇文成那个蠢货,定然是将暗影阁的那些杀手还有他自己的亲卫全都杀了,一个人回玉国皇城去的,既然证据全都被他自己毁了,凭他的三言两语,还搬不到一国丞相。”
红夜南微微回过神来,张了张口,却是抿紧了唇线,“你为什么一定要带我回南楚……”
“培养感情?”楚暮俨半带着戏谑说了一句,而后翻身上了马背,一只手护着红夜南,另一只手牵引着缰绳。
红夜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轻声道:“你从水里把我救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张白色没有五官的面具?”
“什么?”楚暮俨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
红夜南一点一点缓过神来,闭了闭眼,说,“没什么。”
几乎一夜没睡,红夜南的头一点一点,到底是闭上了眼睛。
她睡得并不安稳,却隐隐能感觉的到楚暮俨时走时停,而后从马换成了马车,红夜南这才能安安稳稳的睡一会儿。
之后在路上,他们又和薛姜会和在了一起,红夜南好似就有几分明白,为什么楚暮俨要带着薛姜了。
薛姜会做饭,会找食物,比之他们有一顿没一顿的找有人烟的地方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红夜南低垂着眼睫,在火堆旁边怔怔的看着火,却是发现楚暮俨好似靠着树开始假寐以后就没有再睁开眼睛。
一路上,她都不清楚楚暮俨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过,眼下却是发现,她见到楚暮俨睡觉的时候,好似是……几乎为无。
薛姜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手中的长棍微微翻弄了一下火堆。
噼啪声里,红夜南试着对薛姜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带我去南楚?我从前,应该从未见过南楚皇,或是你……”
“你长得和他故亡的幼妹有几分相像。”薛姜展开了他随身带着的包袱,拿出薄毯递给红夜南,让她披在肩上御寒,“只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分得清你和常平公主,也没把你当做她,不过是看到一个太过相似的人引起了兴趣而已。”
“兴……趣?”
红夜南微微有些失神,想的却是有些偏,楚暮俨一直说要娶她,难不成对他幼妹也是这种心思?和宇文菱一样?
“别乱想,只不过是因为,常平公主……是在玉国身殒的……”薛姜的话说了一半,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摇了摇头,“放心吧,若是你到时真的不愿留在南楚,他不是会为难人的人。”
红夜南的眼皮有些沉,却是撑着迷迷糊糊问了一句,“那……还有多久才到南楚?”
“快了。”
红夜南睡过去的时候,恍惚想起,她本是不该答应去南楚的,然而她问的那句话,却已然是默许了……
然而再次睁开眼,红夜南却发现自己好似可以透过纱布看到屋子里的烛光,便惊讶的抬手扯下了纱布。
楚暮俨没有拦着她,红夜南发现自己果然可以看得到了,而且好似比以前看的还清,原本她眼中的“细微”都好似被放大了好几倍!
红夜南吃惊于眼睛的变化,更意外于楚暮俨……和她如今所处的地方。
楚暮俨穿着一袭龙袍,而她半撑着身子坐在龙床上,透过半这遮的纱幔看出去,是两个梧桐十枝的银宫灯,而后是左右各三根柱子撑开的偌大一个宫殿,一扇大门在右侧合拢。
她方才摘下纱布看的,便是最远的那根柱子上,雕刻着的盘龙爪趾鳞片纹路。
红夜南看着面前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楚暮俨,怔了怔,到底是开口:“南楚……皇?”
红夜南恍惚着反应过来,楚暮俨之前对她说的,南楚人,在皇城有一处居所……指的是皇宫,而七个儿子,指的是……南楚皇子?
红夜南无端的有一种悚然的感觉,仿佛被龙蟒目光注视着背心的战栗感觉。
下一瞬,却是被楚暮俨拍在她背后的手捋顺,楚暮俨将她带回了南楚皇宫,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尤为大气的问红夜南,“你是想做大楚的皇后,还是大楚的公主?”
要么……嫁给他,要么……做他女儿?
红夜南有种古怪的感觉,若是旁人,红夜南大抵会想,哪儿有救人一命便这么占便宜的?然而……这人偏偏是大楚的皇帝,楚暮俨这话说出口,若是换了旁人,怕早就是惊喜过度了吧?
“为什么?”红夜南侧了侧头,对着楚暮俨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她是玉国八皇子和离的妻子,丞相嫡女,还会因为她这张和他幼妹长得相似的脸把她带回这里?
“我不管你在玉国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楚暮俨揉了揉红夜南的头发,“你却要清楚这里是南楚。”
意味深长的说了这句话,楚暮俨替还没缓过神来的红夜南披上衣裳,红夜南反应过来,从楚暮俨手中扯回袖子。
楚暮俨松了手,淡淡提醒道,“你的眼睛如今还见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