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中浸了一会儿,身子总算暖和了过来,红夜南长叹了一口气,手中握着一枚铜钱大小,却是有一指厚的玉佩。
红夜南翻来覆去的看着,玉佩的玉质极好,白色的玉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这是她将那个受伤的人从水里捞上来的时候,恰好看着他袖子里这一枚玉佩落了出来,眼看就要沉入水中,红夜南也顾不上细看,一手拽着人,另一只手顺势一捞,将东西收到了腰间别着,将人费力拖上了岸。
上岸之后……她倒是忘了将这样东西放回他身上,就这么带了回来,方才脱衣的时候才发现。
红夜南斜着头,略微有几分困乏,玉佩的穗子很长,顺着红夜南的手,尾端便落在了水里。
只不过玉佩原本就落入水中浸了水,红夜南也就不做理会了。
想着以后或许都见不到那个少年了,这枚玉佩上有没有刻字或是铭信,红夜南便随手将它放到了一边。总归不是自己的东西,暂且收着吧……
身上能佩着这样饰物的人,想来身份也不一般,若是这玉佩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只不过是个装饰品,丢了也就丢了。若是有特殊意义,也不用她担心。大不了那少年找上门来,她就把东西还给他就是了。
想到这一点,红夜南才彻底的将自己浸入水中,洗去了一身的狼狈。
换了干净的衣裳倚在塌上,借着烛火看着手中的医术,红夜南却是听着脚步声匆匆朝着这边而来,徐徐的抬起了头,望着那一身杏色的宫女踏着槿鞋走近。
南楚宫中的下人皆是踏着一种叫槿鞋的鞋子,是以南楚最多的木槿木削做鞋底,而后穿孔,翻绣上来一大片的布,绣上各式的花样。
这种鞋的鞋底凸刻着云纹,走动起来塔塔作响,也不会滑倒。
红夜南起初有些听不习惯这种宫人穿着这种鞋子走动的声响,之后慢慢习惯之后,却是觉得有几分悦耳了,因为穿着这种槿鞋的都是女子,南楚宫中的宫女又多是年轻,眉目清秀貌美的女子,想着这种槿鞋声近,便是有一个佳人朝着自己走来,如何能不愉悦人心?
“姑娘。”宫女叩门而入,对着红夜南微微鞠身一礼,眉目恭敬,“陛下请您赴宫宴。”
“宫宴?”红夜南后知后觉,她虽是没有带回猎物,可其他皇子却是多多少少有些收获,既是宫宴,想来就是要将那些野味作为宫宴的内容了。
红夜南有几分纠结,扫了一眼面前的宫女,到底是叹了一口气。
楚暮俨派人来请,她总不能说不去就不去。
一旁的宫女早在有人来起便听着话,见着红夜南起身,一件粉底白色绣纹的锦衣便在红夜南的面前展了开来。
红夜南想说她不喜艳色……却是想到南楚女子,多着艳色,而兰色,紫色,碧色,多是男子的衣裳。
入乡随俗,想着这一点,红夜南便没再多说什么,展开了手,任由宫女替自己披上衣裳。
抬步走出殿门,红夜南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宫宴上……都有什么人在?”
宫人倒是想开口,然而却是一时不知从何处说起。
红夜南只能换了一种问法,“玉国来的哪位和亲公主可会露面?”
“回主子的话,怕是会的,毕竟众皇子聚在一起的时候不多呢。”宫人说了一句,声音极轻。
红夜南顿了顿,到底是点了点头,唇角却是勾起一抹兴味。
还未入宴席,只不过是走近,红夜南便瞧见了大臣那一席,有不少大臣都带着妻女,那些女子皆是嫣红浅粉的好颜色,让红夜南暗道,幸好她未坚持要穿着浅色的衣裳来。
红夜南踏入了宴席之中,一眼便对上了宇文菱眼中的惊诧,甚至看着后者几乎有些坐不住要站起来,却是被身边的丫鬟微微按住。
红夜南没有躲避宇文菱的目光,甚至朝着后者投过去一抹别有深意的目光,微微张了张口,无声的对着宇文菱做了一个口型,“是我。”
“夜南。”薛姜对着她微笑轻唤,很显然,是楚暮俨的意思。
红夜南转过头去,看着最上首楚暮俨身边给她留的位置,略一顿,却到底是走了上去,落座。
楚暮俨身边一左一右两个位置,右为尊,自然是坐着楚尧,而左边,却是薛姜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薛姜在她下首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赫然一人,却未有任何人敢将轻视的目光扫向他哪一方,只不过是有不少目光落在红夜南身上,却也不敢露出如何恶意,只是稍作打量,便移开了目光。
红夜南自然也瞧见了楚十皇子,后者正死死盯着她,眼中似有不岔,红夜南带着几分笑意回视过去,就像是看着一个熊孩子,却也是在楚明安僵着放在桌子上没有动过的左手腕瞧了一眼。
她有几分好奇,她回来的时候,看着楚尧和楚明安都跪着,那个时候天色已经有几分沉,她没太看清,然而眼下在宫中灯火通明,她却是看着楚明安似乎是受了伤,倒是不重,只不过就连脸上都有几道伤痕,看着是什么细长的东西抽出来的,也不想锐器伤的……
“十皇子是这么回事?”红夜南往薛姜的桌案那边靠了几分,低声问了薛姜一句。
她素来知道,这些事情,问楚暮俨后者不一定会有兴致回答她,然而问薛姜,却是多半清楚,而且还会告诉她。
“楚明安说……是他自己从马上摔下伤的。”为了方便与红夜南交谈,薛姜无声的让人将他和红夜南的桌案并在了一起。
好在这个时候歌舞差不多已经开始,而且是闲席,甚至有人起身走动,男女都不分坐,只不过是略微隔开,薛姜此举倒也不突兀。
红夜南轻声应了一句,倒也没有如何去关心楚明安到底是自己伤的还是如何落了伤,只落在自己面前的宴席上,直接的动了筷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