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夜南伸出手,扫了一眼她手上的那个血迹略微干涸了几分的牙印,握着印心的手腕往回一推,帮她把脱臼的手接了回去,淡淡开口道:“人血有毒,你若是被人咬了,记得把伤口用水洗净,用伤药敷一下。”
印心原本已经准备好了接受红夜南的发难,却是听着后者这么一句话,而且手腕被红夜南起初那一推痛了一瞬,而后便慢慢缓了下来,也能轻微活动了。
印心原本已经起身,却又跪了下去,实实磕了两个头,“多谢二小姐……”
“你回去吧。”红夜南扫了印心一眼,却是抬步,朝着前方走去,半点儿也不迟缓。
印心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听着脚步声差不多已经远不可闻了,才缓缓抬起头来,有几分微怔的看着红夜南走远的方向,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捏着自己的手腕,有些不敢相信。
红夜南就这么放过她了?
明明……红夜南被宇文菱丢下护城河的时候,自己被看到了,可眼下红夜南见着她,却只是意外了一下她出现在南楚,而且还顺带猜出了红夜月也在这儿?
在原地顿了顿,印心到底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想着若是她消失的时间久了,宇文菱或许又要四处寻她……
心下一慌,印心抬眼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应当再绕过两个路口便可回到宇文菱所在的宫殿了。
踉跄着回到了宇文菱的宫殿,印心才反手关上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巴掌落在自己脸上。
印心看都不敢看动手打她的是什么人,膝盖一曲,“嘭”一声砸在了青石板的地上。
“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还哭过了?难不成,是为了你那个主子?”一身淡黄色宫女装束的女子走到印心面前,一脚踩在她落在地上的手上。
印心痛的面目扭曲,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又被后者弯腰赏了一巴掌,“公主方才,找了你快小半个时辰了,你倒好,人影不见!我病了,你留在公主身边,也不知道好好侍候主子?”
“我……”印心方才还有几分迷茫,眼下却是回过神来,这边是文菱公主身边的陪嫁丫鬟莺儿。
只不过后者一来南楚便病了,一直在自己屋子里养病,眼下怎么……
“起来吧,跪在这儿也不好看,脸揉一揉,省的一会儿落了伤,让公主看了去。”莺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只知道哆嗦,一句也不敢申辩的人,眼中划过一丝轻蔑。
她病了多时,一好便听着公主收了那个丞相府庶女的丫鬟做贴身服侍的人。
皇城里谁不知道,丞相府的那个庶女是个什么货色?这般人,也就是公主有点用处留在身边做个奴才,可她身边这个小丫鬟,是凭着什么入了公主的眼了?
就这么瑟瑟缩缩的样子?
轻哼了一声,莺儿看着印心晃了一下,勉强站起来的样子,一甩帕子,转身朝着屋子走去。
印心略微怔了怔,却到底是扯了扯袖子,蜷起手指,将伤遮在袖子里,跟着莺儿往前走。
宇文菱这个时候方才醒来,掩下一个哈欠看着帘幕外立着的两个人,提起了几分精神,“莺儿?你的病好透了?”
“公主,我早些天便大好了,只是怕传染主子,便又养了几天,咳嗽一止,立马便回来了。”莺儿的年纪尚且算是小,一张脸还未有几分娇俏轮廓,而是圆圆的,一双眼睛不笑时也带着笑意,再加上一双柳叶弯眉,讨喜得很。
到底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人,宇文菱招了招手,后者便极为有眼色的替宇文菱取了衣裳,扶着宇文菱起身,穿好了衣裳,在梳妆镜前替宇文菱将头发梳绾起来。
其间,宇文菱便这么一直晾着印心。
印心也想帮忙,奈何她一动,莺儿必然要比她快一步,而且还是不是的用警告的目光望着她。
一直待宇文菱梳妆结束,宇文菱对着镜子扫了一眼,是自己素日里喜欢的样式,眉目总算是松了几分,回过头来看向一直便没有动的印心,语气淡淡,“红夜月如何了?”
印心听着宇文菱提起这个名字,身子便忍不住的有些抖,却是努力的压制住,却是止不住语气中的微颤:“回……回公主的话,药,已经,已经给她喂下去了……”
宇文菱隔着帘幕望着印心。
印心微低着头,也瞧不到宇文菱的表情,听不着后者开口说话,心下不由得惴惴。
然而,顿了顿,宇文菱却是轻笑了一声,对着身边的人道:“莺儿,你瞧,初来的时候你还说怕这对主仆情深,怕都是不省心的,主仆情深……”
宇文菱大笑。
莺儿半跪在地上,替宇文菱理顺了裙摆,扫了印心一眼,跟着冷嘲,“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如今公主便看,那个有省心了?方才才有人来告诉我,红夜月正在闹着,说要杀了这个丫鬟,而……这丫鬟倒是个聪明的,别说红夜月,连奴婢都找不着她。”
“还是得有你在。”宇文菱叹了一口气,“红夜月呢?把她带过来吧。”
听着宇文菱的话,印心倏然抬起头来,唇角呢诺了几分,还未开口,却又被一旁莺儿锐利的目光逼了回去,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看着印心的模样,莺儿冷笑了一声,“早在门外候着,我说了,公主醒了定是要见她一面的,毕竟她惹下的可不是什么小事。”
莺儿轻轻击掌,便有两个护卫一把将红夜月推了进来。
红夜月的发髻散乱,看着帘幕后姿态怡然的主仆,目光一瞬间定在了印心的身上,眼睛发红,似是下一瞬就要朝着印心扑过去一般。
好在,宇文菱到底是不想再继续看什么无用的闹剧,挥了挥手,让莺儿将帘子掀起,目光懒懒的看了出去,在印心身上扫了一眼,便定在了红夜月的身上。
宇文菱换了一只手支着头,望着红夜月,语气淡淡,“你说过,你会助本公主,那你如今便说说,本公主现下要如何是好?那个没事的红夜南……又是想做什么?”
听着宇文菱的话,红夜月无端的舒了一口气……到底,宇文菱气归气,却到底是没有想着要她死,否则也不会给她喂毒药。
思及这一点,红夜月轻抿干涩的唇角扫了印心一眼。
眼下宇文菱更看重印心几分,无非是因为宇文菱身边能用的人少,而印心性子柔弱就是棵墙头草好动摇而已!
而宇文菱眼下厌弃她,不过是因为宇文菱蠢,杀个人都杀不死,硬是让红夜南活了下来……
“红夜南如今,定然是想要向公主报仇……只不过,她未动手,便是因为她有所顾忌!”
红夜月这句话说出口,宇文菱挑了挑眉,略微坐直了几分身子,算是要将红夜月说的话听进去,“继续说。”
“因为公主是玉国来的和亲公主,南楚皇收红夜南做义女,说不定是红夜南以什么为胁,南楚皇给了她身份,便就此再无干系了……”
红夜月半带着猜测的话落下,莺儿尚且不表,宇文菱却是冷笑了一声,望着红夜月的目光带着些许怒气,“红夜月!你是在将本公主当傻子吗?”
一巴掌落在桌案上,宇文菱的怒气尚未发泄出去,红夜月便直言道:“公主仔细想想,想一个可能性……若是红夜南无意间救了南楚皇,央着南楚皇带她回南楚,而且以救命之恩换一个义女的身份,那……”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红夜月,你还有什么脸在本公主面前说你自己的话可信?没有真凭实据,你的这些话,你敢说,不是在拿本公主当傻子哄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