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尧拿起两枚铜钱,和梁狐如的动作一样朝着桌子上一抛,两枚铜钱却是靠在了一起,没有正反……
看到这一幕,梁狐如有些头疼,“不行,看样子你这边也算不出来,而且你抛的两个铜钱靠在一起,就是说你不能再继续算下去了。而且,你身为太子,是大命格者,长姐说了,稍微有几分本事的算命先生,若是看着你这样的人从面前走过,纵然你衣着华丽富贵,也是不敢拉住你的,因为……”
梁狐如抬眸,“大命格者,若是什么都没有算出来,说些吉祥话倒也还好,若是算出来了凶卦,这一卦,若是度过去了也便罢了,若是度不过去,算这一卦的人是要折寿的。而且,若是说出来了,那人还渡不过这一劫,是要折半寿的!”
梁狐如看向红夜南,有几分不确信,“你……一个女子,应该……”
应该不是什么大命格者吧?
然而转念一想,梁狐如又想到,若红夜南真的是,这一劫反而更容易度过去,因为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可到底是不是,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大命格者?”红夜南听着这个词,侧了侧头,有几分兴趣,“像楚尧这样的皇子,和你……就算是大命格者吗?”
“不是,我不是。”梁狐如摇了摇头,指了指楚尧,“我说他是,是因为他是太子,日后是有机会继承皇位,那就是大命格。不只是指身份尊贵,日后不凡,平常百姓之中也会出大命格者,就如一个平凡人,他日后有一日会刺杀一国之君,这也是大命格。只不过这大命格,成之前是你,不成也是你,没有半点好处,反倒是危险的很……不如做个平凡人。”
梁狐如将两枚铜钱收入掌心,合掌叹了一口气,“只不过,普通人的命格之中,也是会有大凶之相的,飞来横祸,意外病故……很多。”
“所以,你是说,算出红夜南会有一桩飞来横祸,还是事关性命?”楚尧微微皱着眉头,“既是如此,那也是她的命,听天由命吧。”
“说得轻巧!”梁狐如咬牙,“我不会让她的命就这么没了的!”
红夜南看着梁狐如执拗的样子,张了张口,却又想到,梁狐如这么做,多半是因为要她去治那个重要之人的病。
叹了一口气,红夜南起身回了马车。
没一会儿梁狐如便跟了上来,看着红夜南提笔在写什么,有些好奇的凑过去,却见着是一叠药方,梁狐如皱了皱眉头,“你写这个做什么?”
“现下有空,你不如和我说说,你要我治的那个病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本应该见了病人把了脉才知道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你说吧,我至少能找出类似的病症给你一个范围,这边……”红夜南把手边的一个封好的信封递给梁狐如,“若是我不能顺利到达梁国,你就拿着这封信去一趟玉国,找我的师父,麻烦他替我走这一趟……”
看着红夜南递过来的信,梁狐如却是倏然起身,朝着马车外走去,“你还没死呢!处理后事也轮不到你和我说!”
“哎……”红夜南看着梁狐如一闪而逝的身影,张了张口,接下来的话没顺利说出口,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的确是有备无患,可也并没有交代后事的意思。红夜南并不觉得,自己会死在这命劫之中,上一世,是因为她愚蠢,听信旁人花言巧语。
这一世,她既已经避开了那个人,之后的每一步亦是随心随念,已经和上一世既然不同了。
而且她还拜了鬼医为师,袖中还有薛姜替她做的弩箭,无论是以毒,或是暗杀,她都能抵挡的来,她没那么容易死。
可若是天宅人祸,那便不是自己能避的开的了。
然而,若是命该如此,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想着这一点,红夜南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信,到底是无奈一笑,却是抬起头来,看向了对面悄无声息进了马车的沈竹风,将手中的信递交过去,“方才我说的话,你应当也听见了,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你便把这封信交到梁狐如的手上。”
“你当真相信他算得那一卦?”沈竹风收了信,却是对着红夜南疑惑。
“我不是相信他说的那一卦……”
她是真的在前世的那一日死了。
红夜南略微顿了顿,有几分无奈的一笑,“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未嫁给八皇子,而是与一个街坊混混私奔出府,而后被抛弃在花街柳巷之中,身子太过羸弱,被踢打了几下便断了气。”
红夜南望入沈竹风的眼眸之中,一瞬间,沈竹风好似窥得了几分红夜南眼底的深沉阴翳,一瞬间,作为一个杀手,他竟是有几分被红夜南眼底的死气沉沉摄住。
红夜南语气微沉,“我死的那一日前夜,大前夜,都在下雨,很大的一场雨,几乎是要将玉国的皇城肃洗一遍,我无处可待,就在破漏的屋檐下以身子承接瓢泼大雨,接了两日两夜。”
“不可能。”沈竹风皱着眉头,“你嫁给八皇子之前就未出过丞相府,更别提和人私奔这么大的事……况且,你千金之躯,也未淋过雨吧?”
“是啊。”听着沈竹风的话,红夜南无奈的笑了笑,“所以我说,只不过是一场梦,只不过这场梦太过真实,让我有些心有余悸罢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不过是拜托你在合适的时候转交一封信罢了。”
沈竹风盯着红夜南看了一会儿,到底是将手中的信收入了怀中,“我知道了,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会替你转交的。”
“多谢。”红夜南拢着茶盏,茶水差不多已经凉了,可是她却硬是将茶盏捂热了,捏在手里良久不愿意松开……第五日的时候,下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落在脸上,红夜南仰起头,却是被梁狐如拉进了马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