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红丞相的话,红夜南眼中也有一瞬的迷茫,却是摇了摇头,语句很轻,“爹……你或许不知道,红夜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是嫡女,她是庶女,她对婚事,对我拥有的一切,都抱有不满,所以才会去自己强求,想着越过我。若是没有我……”
“便是没有你,红夜月也不可能是嫡女,她依旧是庶女!”
红丞相拂袖,偏开头,过了许久,看着红夜南不解的目光,缓缓叹了一口气,回到桌案前坐下,而后缓缓开口,“爹说过,爹……出身不太好,当初进京赶考,都是由着亡妻家中给的银两。可是爹,有负于亡妻……不是因为她病故,我却金榜题名,甚至另娶,而是因为,爹并不喜欢她,而是被她身边的丫鬟勾住了视线。”
“当年娶她,一是因为她家中富贵,可以让我安心念书备考,二则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丫鬟。”红丞相的语句略微顿了顿,而后有几分头疼的皱眉,“的确,我娶你娘的时候,亡妻已经病故了,可……那个丫鬟,却怀了我的孩子。那个时候,我没想着让她来京城,更没想着让她嫁入丞相府。不过那个孩子却是我的,我默认她将孩子生了下来,甚至连男女都未过问。”
“之后……你娘怀了一胎,你或许知道了,你娘这一胎没能顺利生下来,夭折了。”红丞相抬眸看了红夜南一眼,视线定格在她身上,“恰好那个时候……我入宫,皇上似是听闻了我家中之事,将你托付给我……并且还定下了你和八皇子的婚事。”
“是……皇上……”红夜南眼中略微有几分迷惘。
的确……那个时候爹说他欠人情,应下了一门婚事,红夜南看着那人是宇文炀的时候,也很吃惊。爹到底是欠下什么样的人情,才会结下天家的这一门婚事呢?
可是,为何?
“夜南,你的出生便是如此,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红夜月是我的私心,因为你娘那一胎夭折之后,大夫说她或许难有子嗣,我便想起了张氏腹中那一胎……安排她进京,回丞相府,扶为姨娘,红夜月的的确确就是张姨娘的孩子。张姨娘出身如此……即使我一开始的确是听信了几分张氏的话,有几分起义想将红夜月抚为嫡女,可到底是没有这么做。”
红丞相抬手,抚了抚红夜南的头,“夜南,纵然爹年轻的时候,做过许多错事,可之后娶了你娘……一颗心,当真是落在了她的身上,纵然不能再有子嗣,爹也心甘情愿,可已经做错的事情,爹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爹在尽力的去弥补……红夜月的出生的确是个错,可爹心里,到底也还是有几分侥幸,爹不愿意红夜月高嫁,想招一个入门女婿,便是想红夜月的孩子能归入红家,留下一个子嗣。”
红丞相叹了一口气:“只是如此而已,所以,爹……对红夜月亦有几分亏欠,却没有想过要将她赶出红府。”
叹了一口气,红丞相望了红夜南一眼,“你与八皇子的婚事,本是一门好亲事,爹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可想来……该是皇上料错了八皇子的心思。所有人都以为,八皇子无夺储之心,可他到底是个皇子,是皇子,便有这份野心。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他如此对你,你也该仔细想想,是否还要继续与八皇子走下去。”
红丞相轻叹了一口气,“可无论如何,丞相府都是站在你背后的,夜南,你若是想做什么,尽可去做。”
听着红丞相的话,红夜南长出了一口气,很轻的点了点头,“爹……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嗯。”红丞相应了一声,随手抽了一本书交到红夜南的手中,“去吧,你离家那么久,你娘也想你了,去和她说说话。”
红夜南看着手中的书,明白了红丞相的意思,竟是让她别告诉娘她的身世?
顿了顿,红夜南到底是点了头,退出门去。被柳夫人身边的丫鬟请进屋子里,红夜南在柳夫人身边坐下来,接过了后者递过的茶,很轻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柳夫人面色慈宁,略微偏了偏头看着红夜南的表情,见着她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一笑,却又皱眉收敛了笑意,“孩子……被八皇子带走了,娘是想替你将孩子留在丞相府的,可你爹的意思,却是让八皇子把孩子带走,省的你……因为这个孩子,到时候又和八荒自己纠缠不清。而且,你若是带着一个皇孙……日后若是想再嫁,怕……”
“娘,你想到哪儿去了。”红夜南听着柳夫人的话,有几分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宇文炀把孩子带走,不过是送去宫中让皇上见过小皇孙,若是您想见孙子,让他把孩子送回来就是了。”
“夜南……”柳夫人听着红夜南的话,皱了皱眉头,“我不是……担心那个孩子,我是担心你!”
“娘,放心吧,我没事。”红夜南低下头去,将脸贴在柳夫人的手心,缓缓地闭上眼睛,声音很轻,“娘,我想试试等等看……若是八皇子娶妻,我会离开或是另嫁,可我如今……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想想……”
想想最近的事情,想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忽然间,红夜南便有几分明白了司漱玉的心思。
她总不能一直靠着别人,宇文炀也好,司漱玉也好,闻光之也好。他们也会出事,就像上次宇文炀被人陷害那样,她总要找到法子来解决这些事情。
红夜南想到了广慈长公主。
“娘,我过几日进宫一趟。”红夜南抬起头来,看着柳夫人担忧的神色,微微一笑,拍了拍后者的手,握紧,“不用替我担心,女儿做事从来便有分寸。”
柳夫人张了张口,到底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看着红夜南的脸点了点头,“不要勉强,有些事情,纵然你做不到,也没有人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