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越是到最后,越是有几分阴寒的感觉,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而在这极寒的温度之中,闻光之看着面前的人,却是自如的点了点头,唇角一掀,一字一句,“的确如此,不管我做了怎么样的决定,归根结底,本就与你无关,晏相,你若是想辅佐五皇子,而这一次……多半是想借这个机会除掉八皇子,而后让沈竹风与我离心?”
听着闻光之的话,晏相微微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才微微叹了一口气,“你是这么想的?可怜我一番苦心……倒是被五皇子毁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晏相的表情一瞬间转冷,过了一会儿,看着闻光之眸光毫无焦距的样子,晏相到底是叹了一口气,而后伸出手来,对着闻光之的眉心一点。
闻光之觉得自己的眼睛前微微能够透出些许烛光,而后就是身前立着的身形,像是一个老者,然而一双手又极为纤细不带一丝褶皱……整个人都透着诡异。
晏相也注意到了闻光之看着的地方,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略微有几分了悟,“一直以来我的易容没出过什么差池,倒是你,一直能找出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来……看来你这一双眼睛,还是有留着的必要。”
思及至此,晏相沉吟了一会儿,而后开口道,“不要再用我之前教你的术法了,就算要用,也要用到该用的地方。”闻光之微微摇了摇头,“红夜南……”
“鬼医既然都已经来了,你以为,你日后还会有机会能继续以瞳术迷惑红夜南?”
听着闻光之的意思,晏相无端的觉得有些好笑的感觉,却没有继续和面前的闻光之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挥了挥手,“我要走了,还有些事情要做……不能再继续在你这儿耽搁,方才我和你说的事情,你最好,还是记着。这一次你放过宇文炀,也就罢了,既然你说你有自己的主见,那我也便看着,你所谓的主见,到底能做到哪一步,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救下一个八皇子,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一句话落下,晏相就直接消失在了闻光之面前,就和上次无差,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没有再留下任何东西。
闻光之在屋子里静静地坐着,视线略有几分疲乏的扫过原本应该是一片晦暗的地方,如今却是看的极其清楚,这也是那个人来一趟给他带来的东西。
也就是因为此……所以他才不会那么抗拒晏相的出现吧?想着这一点,闻光之眼中掠过继续复杂,而后抬手落在眉心,轻轻地揉捻着。
过了一会儿,闻光之轻叹了一口气,想着晏相方才和她说的话还有那一丝怒气,好似是……因为他提起五皇子?
难不成这件事情,真的只不过是凑巧而已,五皇子并未和晏相窜通之貉么?思及至此,闻光之略微有几分沉吟,却到底是长叹了一口气,将这一丝想法一点一点的压制下去,过了好一会儿,闻光之才微微的轻吐出一口气来,而后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里消息。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恰好听着鬼医说要去寻红夜南,这一次,闻光之并未再阻止后者。宇文炀依旧是昏迷不醒的样子,只不过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替他担忧……
鬼医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闻光之,轻哼了一声,却是没有说什么,径直推开了门,见着红夜南看过来的茫然目光,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后招手让红夜南过来,语气很轻,“我是大夫,姑娘可否让我替你把个脉?”
红夜南听着后者的话,眼中的疑惑总算散去,看了闻光之一眼,略微有几分意外,闻光之尽还寻了大夫来看她失忆的毛病?
闻光之眸光微闪,却没有阻止。鬼医的指节触上红夜南的手腕,却是一瞬间冷下了脸色,而后将目光投到了闻光之身上。知道事情肯定瞒不住鬼医,闻光之只不过一顿,便随着鬼医的目光点了点头,有几分无奈。
“我先给你开一敷药,让下人熬了端过来。”鬼医提笔在一旁的桌子上写了药方,而后递给一旁的下人,挥了挥手将人逐出去,这才转头看向闻光之,一字一句,“我的徒弟,你也敢下手?”
“鬼医前辈,我只不过是想看看……若是夜南第一个认识的人是我,是否会有些许不同。”闻光之有几分无奈,可是……这件事情的答案,却是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他想看到的方面去。
他有意让红夜南将一切都想起来,可是他又担心,若是红夜南真的都记起来了,那他……也罢。看着面前的鬼医,闻光之到底是抬手触上红夜南的眼睛,后者微微一顿,倒是没有避让,直直让闻光之的指尖点在了她的眼上一寸。
闻光之靠过去,看入了红夜南的眼睛,过了一会儿,闻光之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便看着红夜南朝着桌子趴了下去,似乎是昏倒了。
“鬼医前辈,接下来的事情,怕就要有劳你……”闻光之只觉得内力翻覆的厉害,让他连维持着面上的微笑说话都有些勉强,眼角似是有几分湿意。
鬼医看着他眼下的血,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后挥手写就了第二张药方,挥了挥手,让他一同出去。
闻光之扫了红夜南一眼,过了一会儿,到底是退下了。
红夜南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在梦里,她依稀记得自己好似是跟在闻光之身边,而闻光之从天奇阁的阁主变成了轩承侯的子侄,而后又变成了先皇从民间寻回的遂王。
而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身份,只一直跟在闻光之的身侧,她见到了宇文炀,只不过却是认不出来,只觉得好似后者身上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因为这种感觉,她总是想向着后者靠近几分。
就这么一直茫然着到了如今,红夜南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看得清楚面前的一切了,原来忘记的那些东西也如潮水一般的朝她扑了过来,让她骤然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