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宇文贤应声,听不出语气,宇文慈只看着他走下去,而后见碎裂的茶盏一片片拾起收在手心,连一小块细不可察的碎片都不放过,而后让听弦递了一块帕子,将手中的瓷片裹了放在听弦端进来的托盘之中,净手走回宇文慈身边,看着听弦收拾了东西出去。
“长公主……”
宇文贤在宇文慈身后低垂下头,在她耳边说话……
宇文慈终于忍无可忍,拔剑出鞘,一剑挥落,横在宇文贤颈侧。
宇文贤意外地没有躲闪,表情依旧淡淡的,带着笑意,而后开口,轻声问道:“长公主何必生那么大的气?是因为红夜南救长公主受伤了?”
宇文慈脸色一变,难看至极的望着宇文贤,咬牙切齿,“你敢动红夜南!”
“不会,长公主要护着红二小姐,我又怎么会想伤她?我知道红二小姐在广德寺,只不过长公主不用担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乘着宇文慈一时失意,宇文贤侧身,让宇文慈的剑从肩上滑落,同时挥手,将手臂迎上剑刃,利落的落下了一道伤口,伤的极深。
宇文慈手握着剑,知道方才剑沉下去的力道有多大,指尖一颤,剑险些跌落到了地上,却是被宇文慈握紧,而后下意识的去看宇文贤鲜血淋漓的伤口,皱了皱眉头,撇开了头,“你这是做什么?非要弄脏我的地方?”
“不会。”宇文贤依旧是同一句话,夹着些许叹息,用袖子裹住了伤口,舔了舔溅到唇角的血迹,而后用另一只手捏着袖口,替宇文慈把剑上的血擦拭了一下,开口道,“长公主,我先告退,下去更换衣物了,一会儿我若是想到了什么关于太子的事情,便让手下过来一趟。”
低下头,宇文贤退出了殿外,和愤愤不平的听弦对视了一眼,唇角扬起笑意,走了。
“公主……”一直侯在门外的听弦见着宇文贤走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凑到宇文慈身边,却是见着她握着一把出鞘的长剑,在原地微微的发愣。
“公主?”听弦又唤了她一声。
“他这是什么意思?请罪?”宇文慈冷笑了一声,将长剑唰地归入剑鞘之中,又想到这把剑已经染过了宇文贤的血,便随手扔到了听弦手中,“把这剑……拿出去,扔了。”
“是……”见着宇文慈无碍,听弦也算是微微舒了一口气,而后接过了剑,却是张了张口,对着宇文慈轻声道,“方才五殿下一直在,奴婢没机会开口说话……昨夜奴婢刚要跟着长公主在池中亭伺候,可五殿下拦下了奴婢,和奴婢说长公主那边不用伺候了……”
听弦的话顿了顿,而后叩首道,“是奴婢的错……明明五殿下并非奴婢的主子,可奴婢却是听了他的话没有跟在公主身边,之后觉得有几分不对,奴婢过去……却是没有见到长公主,刚要出声,便被人从背后打晕,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第二日了……”
“可知道是谁打晕了你?”纵然觉得听弦或许不会知道,可宇文慈还是问了一句。
“奴婢不知……只不过……”听弦微微掀起衣袖,宇文慈便见着听弦的手臂上有墨笔细细描摹的一个轮廓,连忙走过去看,见着是以墨线勾勒出来的半个手印……
“奴婢醒时见着自己手上有个浅浅的痕迹,便用墨笔勾勒了出来,看着应当是男子的……”
“就算如此,要从宫中找出这么一个男子来也难,更何况,后者还有可能不是宫中的人。”宇文慈长出了一口气,有几分头疼,“宫中的暗卫呢?”
“噗通。”听弦跪下,“长公主……长清宫的八个近身暗卫……皆,死在了……”
宇文慈闭眼。
听弦语气很轻,“都是一击毙命,有八个人以上同时出手,杀了他们,他们死的时候一点儿声息都没有发出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想好好静静。”宇文慈此刻脑子里很乱,原本想的那些,都一一应验,就和她想的一样,可这件事情,就这么了结在太子和宇文贤二人身上?
宇文慈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却是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尤其是宇文贤的态度……后者到底是见到她没死而且还回来了,所以才会如此做派,还是真的笃定她不会死在这一场意外之中?
……
红夜南在广德寺之中收到了闻光之的传信,信上只有一句话——“长公主身边听弦,小心。”
红夜南看着这句话,有几分反应不过来。
却是看着上面提起的两个名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提起了几分心来。
有些反应不过来。
然而却是下意识的,想把这个消息传到宇文慈哪儿去。
红夜南动身,想立即返回皇城,却是被宇文慈留下的暗卫拦住,“红二小姐……长公主让您留在广德寺,等事情结束之后方可回皇城……”
“我有事情要与长公主商议!”红夜南咬牙。
“若是红二小姐有什么事,可交由我们传达便是。”红夜南看着面前的人,一时之间,竟然有一种不知道还有谁能信得过的感觉。
有些疑惑,闻光之信中的意思,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样……若真是如此,那为何闻光之不将这个消息直接卖给宇文慈,而是要传递到她手中来?
而听弦……宇文慈身边的听弦,在宇文慈尚且还是个恃宠在先皇膝下的孩子之时,便已经跟在宇文慈身边了,也是宇文慈最信任的人,若是连听弦都要小心……
想到这一点,红夜南再看着面前的暗卫,脸色冷了几分,“你要拦着我?”
“不敢……”宇文慈到底只是说了让他保护红夜南,并未说要将红夜南留在广慈寺,他如何敢拦。
“那好,我要回去。”红夜南眯起眼眸,看着面前的人,到底是坚持。她不是回去添乱,只不过是不能一直这么避着……有些事情,避不开,红夜南清楚地很,就如红相说要辞官一般,若是宇文慈的事情,她知而不理,那若是下一个轮到相府或者是宇文炀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