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偏楼,是唯一一个会经常打扫的屋子,因为柳夫人有意将这儿做经楼,既安静地方又大,时不时会在这儿抄抄经书静心。
红夜南被带到这儿关着,起身,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便看到了书案,还有书案上展开的,抄了一半的经书。
然而如今,就算是经书,也不能让红夜南的心宁静下来。闭上眼睛,红夜南背对着窗户,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听着窗外的鸟雀叫着,却是将头埋入臂弯之中,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
一直到入夜,其间也只不过有一个丫鬟过来知会了一声,说柳夫人醒了,只不过……丞相并不想让夫人和二小姐见到。
红夜南自然清楚,红丞相是怕娘见到她心里又难受……闭上眼睛,红夜南紧咬着牙关,继续缩在原本的位置,却是忽然感觉到自己肩头被人拍了一记。
猛然回过头,红夜南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闻光之,顿了顿,而后开口,“你知不知道我娘怎么样了?”
“她很好。”闻光之从窗子跳进来,一身灰蓝的袍子印着月华,微微的莹泽,“她把你忘了,或许是刺激太大。”
“什么?”红夜南抬起头来,有几分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人。
“我说。”闻光之低下头来,和红夜南平视,“柳夫人忘记了自己有个女儿,大概是刺激太大,将你忘了,丞相正在安抚她,而且,将她引入正确的地方去。”
“什么……是正确的……”
闻光之微微一笑,“丞相告诉柳夫人,她之前怀过一个孩子,却是一出生就夭折了。”
“娘她……能接受……吗?”红夜南略微有几分恍惚。
“自然能,毕竟对于现在的柳夫人来说,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八年了。”闻光之抬手,极轻的落在红夜南头顶,“而且,柳夫人怀孕了。”
“娘她……”这一次,红夜南的表情变成了惊讶。
“是啊。”闻光之笑,“你猜猜丞相会如何安排你在丞相府的身份?”
“我不知道……”红夜南心里很乱,慌乱逃避。
“恭喜你,从今往后,你就是丞相亡妻之女,自小被姨娘抚养长大的丞相府庶长女,丞相府,没有什么二小姐了。”
“我不信!”红夜南攥紧了拳头,“那么多人知道,就算是丞相府的下人不说,可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知道……”
“那又如何?”闻光之试着让红夜南接受现实,“柳夫人足不出户,待孩子生下来,柳夫人更会将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又怎么会去理会府中的什么庶大小姐?”
红夜南张了张口,还是觉得有些无法接受,目光倏然冷厉了起来,冷冷看着闻光之,“你又对我用瞳术?”
“红夜南,你很清楚,瞳术是有限制的,我能对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用,却不能蛊惑整个相府从上至下的所有人。”
闻光之抬手,掌风一把拍开了门,对着红夜南轻声道,“你若是不信,那就自己出去看吧。”
红夜南看了闻光之一眼,抬步,朝着门外跑去。
“公子,你又想做什么?”沈竹风从窗外翻进来,而后就蹲在窗子上,看着红夜南朝着主院那一片灯火明亮的地方跑过去。
“帮她。”闻光之落下一句话,略微带着几分笑意。
“你是在算计她。”沈竹风叹了一口气,“红夜南怎么就没想到,长公主的那个消息是你传给她的,若不是那个消息,她也不会与柳夫人置气以致到这一步。”
闻光之一笑,徐徐道:“若按你这么说,在宫门外拦住红夜南,将她带回来的八皇子她更应该记恨进去。”
“公子,你这是诡辩。”
“我并没有错,我传给夜南的消息是真的,竹风,你不能平白污蔑我。”
“好吧,红夜南若是知道你这么算计她,一定会记恨你的。”沈竹风笑言。
“你这是诅咒。”闻光之的目光淡淡扫到沈竹风的身上,“既然那么闲,不如你去见见五皇子?”
“见他做什么,接他抛过来的橄榄枝,然后做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沈竹风语气讪然,“跟着你知道了五皇子的脾性,我可是有几分忌惮这只笑面虎,虽然你也是,可论翻脸,你比不过五皇子。”
“你这句话,我暂且看作是你在夸我。”
二人的话暂歇。
红夜南踏入熟悉的院子,下一刻,便见着两个丫鬟朝她跑过来,见着她在,好似是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般,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齐声对着红夜南道,“大小姐!”
“我……”红夜南小步的后退,却又抬眼看向自己熟悉的,娘的屋子……这是她的家,她无比熟悉的地方……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现下这一刻,红夜南觉得无比陌生。
“大小姐,丞相有吩咐过……让您好好在后院静心,若是没有什么事,就不必到这边来了。”小丫鬟也有几分忐忑,却也知道,是红夜南气晕夫人在前,而如今夫人气的昏了头脑,忘了二小姐了,还有了孩子……之前赵姨娘有孕的时候,在府中是什么样子她们可都是清楚的,丞相不知道对这个孩子有多重视呢,若是夫人又被二小姐气着了,可没人能担待的起。
“我……”红夜南张了张口,想说她能不能就远远看娘一眼,然而看着面前的人拦着她的架势,张了张口,而后有几分低落的开口,“爹在什么地方?”
见着红夜南没有坚持打扰夫人,几个小丫鬟松了一口气,“夫人睡下了,丞相便去书房,或许是要给小公子取个好名字呢。”
“我去见爹。”红夜南看着屋子里亮着的烛火,脚步顿了顿,却到底是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扣了扣门,听着门内红丞相淡淡的一声进来,红夜南的指尖略微缩了缩,却是推门而入。
“夜南。”红丞相一抬头,原本脸上还有几分喜色,却是在触及红夜南的时候尽数收敛,化为一个皱眉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将手中的书册放下,手背在身后,“你出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了,让你这段日子都在后院禁足,谁放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