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竹风拍了拍手，有两个灰衣带着面具的杀手跃了下去，而后从人群之中随便找了两个身形差不多的人，拎起。红夜南这才看到后面的黑暗之中有一个巨大的牢笼，两个面具人各自提着两人，从两侧的门分别丢进去，而后干脆利落的关上了笼子。
下一瞬，红夜南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两个人朝着对方扑了过去，两人交错的一刹那，几乎是要将对方身上咬下来一块肉的狠厉。没一会儿，笼子里就差不多透出些许血色来了，红夜南皱了皱眉头，不是很想看到这样的画面，却也知道，这大概是暗影楼训练杀手的法子，于是便没有出言，只不过是视线落在人群上的时候比落在笼子里的时候多了。
不想看到就不看，也没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善良。沈竹风的视线在红夜南身上定格了一会儿，到底是转开了头，继续看着场下，没有说什么，也意料之外的没有冷笑嘲讽。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底下的三四十个人就差不多少了十来个，都是扔进笼子里，直到其中一个爬不起来了，另一个踩着地上的人，纵起轻功将笼子上方悬着的钥匙抢下来，而后打开门出来，沉默走到人群的左边空地坐下打坐恢复气力。
红夜南就这么看着三四十个人，还有几个两个人都没能从笼子里出来的……赢得那个，也爬不起来了，拿不到钥匙，便一样的被拖离。
没一会儿，下面立着的人就只剩下十来个了。红夜南有几分讶异的看着有人又从那十几个人里，如方才一样扔进去笼子里两个人，忍不住开口，“他们不是已经赢了么？”
“噗。”沈竹风笑，“能走到最后的，绝没有靠运气的人，都是这么一场场打下来的。而且，杀手可不比暗卫，要的是神出鬼没一击毙命，而不是当替死鬼往自己主子身前一挡就行。暗影楼的杀手，宁缺毋滥，任务不成功要再派人杀一次，可是很丢脸的事情，也是很丢命的事情。暗影楼既不想丢脸，又不想有杀手丢命，便只能这么打。”
“最后……要剩下几个人？”
“只留三个。”闻光之拍了拍红夜南的肩膀，让她耐心等下去。剩下的人不多了，红夜南注意到一个个子格外小的混迹其中，好似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模样，不辨男女，手腕细的和树杈子一样，出手却是格外狠厉。
红夜南看着他踏着笼壁一跃而起，躲过了对手拍过来的一掌，一双手探出，落在后者颈上，身体也顺着惯性一下甩到那人背后，两只手狠狠戳入了对手的眼眶里。
令人心悸的惨叫，连原本在一旁并不怎么在意底下厮打的沈竹风都看了过去，而后不轻不重的“啧”了一声，招了招手。身边的人恭敬地递过一本名薄，一翻开，就是满页被朱笔划去的名字。
沈竹风翻了几页，而后啧啧称奇的开口，“城墙底下捡回来的乞儿，查清了青楼女子意外生下的孩子……如今十九？看着倒是十六七的样子，年纪不大，可入暗影楼却有五年了。”
红夜南也有几分好奇心的看过去，沈竹风便不以为意的将名薄递给了红夜南，“你自己看吧，剩下的几个没有被划去的名字就是剩下的几个人了。”
言语间，一旁的人提笔，又划去了几个名字，底下正好三个人，红夜南手中的名薄上也正好剩下三个名字。苏涟漪，元彭，赵子业。红夜南在第一个名字上看的久些，显然是极为好奇，除却沈竹风方才说的，这个名字底下还有细细密密的不少字。
苏涟漪是个少年，出身青楼女子之身，那个女子是被人付钱赎下的，只不过却暂时没离开青楼……买下她的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吏，只不过付了银子，却是忘了领走人……老鸨也不好得罪人，更不敢差人去哪位大人府中问……要知道那位大人家中可是有妻室的，就将苏涟漪的娘人暂时留在楼里。
没多久苏涟漪有孕，谁都以为这孩子是哪位大人的，越发不敢怠慢，然而过些日子，哪位大人寻过来的时候，发现苏涟漪的娘有孕，却是暴怒，他没碰过这女人……
他可以养个女人，却没打算养别人的野种。苏涟漪带着这孩子跳了船，哪位大人不想因为一个青楼女子闹大，便咽下了这口气自认倒霉作罢。
苏涟漪的娘已经被赎身，那便不是楼里的人了，青楼的人也不敢留这女人，怕下次那位大人来了若是看到，日后又添晦气。苏涟漪的娘就这么把孩子生下来了，之后应当是抚育到了八九岁，病死了，苏涟漪便做了几年的乞儿，直到被暗影楼的人捡回来。
另外两个人也差不多，三教九流之地出来的，没人要的孩子，经历都好不到哪儿去。
底下的三个人皆是一身的血污，眼神疲乏而警惕，却是时不时的暗中抬眸扫一眼，尤其是在红夜南的身上逗留的久些。
他们自然清楚，入了暗影楼，日后便是九死一生，基本就别想过的如何安稳了，上面立着的桑耳，有一个他们是认识而且记着的，暗影楼的阁主，另一个……不常来，却是见过的，好似是阁主的朋友。
而今日来的这个长得不如何的女子，却是第一次见的，暗影楼一向有赏有罚……难不成是给他们的？元彭脑子里一掠而过这个念头，再抬头盯着红夜南的时候就久了些，眼底带着赤裸裸的孽欲。
红夜南察觉到了这视线，面无表情的低头看过去，视线定了定，而后瞧向一旁的苏涟漪，后者方才也抬头了，只不过却是扫了一眼就又底下了头去，不知是否是年纪小的缘故。
而另一个……红夜南看向另一个名为赵子业的黑衣人，后者一直抬着头，目光却是落在沈竹风身上。“如何，你要带那个走，还是都带走？”
方才还极为不舍的样子，可到了红夜南真的要开口的时候，沈竹风往下扫了一眼，却又极为大方。
带走？底下的三个人听着这句话，目光落在红夜南身上，一个是意外，一个是激动，剩下一个面无表情。
“不，最多也就带走两个吧。”沈竹风抬手，取了绕在腰间的鞭子，抖直了朝下一挥，绕上了中间那人的颈部，在后者的惨叫之中将人拖前了一段，紧了紧手指，直到后者的脚蹬不动了……
“竹风。”闻光之挑了挑眉，有几分不赞同。“没法子，我看不下去我养了那么多年的人里还有这种货色，早一步送他上路，孟婆汤洗一洗脑子，下辈子或许还能长得清醒些。”沈竹风笑着收回了鞭子。
“是想做我的暗卫还是杀手？”红夜南朝着下面看了一眼，直言道。
“杀手。”赵子业几乎没有犹豫。
另一个没说话，抬起的眼眸最底有几分疑惑，而后沉默着点了头。
“哎呀，忘了说，这是个哑巴。”沈竹风笑，“不过想来也没关系，听得见就行了，会不会说话有什么关系。”
“那就他吧。”红夜南偏了偏头，没因为沈竹风的话有什么触动，而后看向闻光之，她有几分疲乏了。
“回去吧。”闻光之厌恶的看了看被沈竹风活活勒死的那个人，带着红夜南转身离开。沈竹风还在原地立着，看着下面还木木立着的人，淡声道，“那日后就是你的主子了，还立着做什么，跟上去。”
苏涟漪怔了怔，而后沉默的拖着重伤的身子往前走，没走几步，嘭的倒了下去。
红夜南听着动静回头，沈竹风也有些为难，看着倒在地上的叹了一口气。
看起来好弱啊……除了那股子不要命的狠辣劲，弱的他都要没眼看了。
“我一会儿安排马车把他送到遂王府去。”沈竹风到底是先一步开口，红夜南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张了张口，却到底是闭上。
她想让闻光之给苏涟漪找个大夫，而后又想到这里是暗影楼……若是有大夫，闻光之自然会叫来，而外面的大夫若是进来了……怕就是走不出去了。
红夜南不想开口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