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所授剑法已是顶尖,再去看其他剑法,弟子直感索然无味,因此便没想再看,莫非师父的剑法……”秋子孺斟酌了半天用词,缓缓开口解释,到最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逐渐降低。
“终于察觉到了,还不算蠢到家。”屠渊哼了一声,端起茶碗仰头喝光,“九天剑诀,重视意境而非招式,因此需要观百家剑法,增强自身对剑的感悟,从而突破桎梏,达到最终的顶点,前三个意境,你之所以能够这么快领悟,一是因我在你面前一一演示过,二是它们没有摆脱招式束缚,仍然有所关联,凭你的资质不难突破,但第四层全然不同,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秋子孺听罢,不禁升起满肚子的怨气,怨自己没有早点想通关节,也怨师父提点得太晚,白白浪费了自己两年的时间,若是他今天再没想通,或许师父还是会如往常一样,痛骂他一顿,然后摇头不语。
“剑法明白了,其他的呢?”屠渊放下茶碗,瞪着双眼问道。
“啊?”秋子孺还沉浸在自责当中,一时没注意师父的问话,见他眉头皱起,赶紧答道:“弟子愚笨,先天功还未练到家,不敢轻动其他内功心法,也是怕会引起内力冲突,导致走火入魔,炼体心法一种应是足够,毕竟只是为了拓宽经脉,排除体内杂质,至于轻功身法……弟子一会儿去藏书室。”
秋子孺对剑法的痴迷程度并不比屠渊少,尤其是对九天剑诀喜爱异常,本来还想找其他理由搪塞掉轻功身法,却发现师父的脸色越来越黑,犹如炭锅底灰,便改口顺着对方意愿说了下去。
“掌法、拳法、指法、腿法、刀法、棍法、暗器、轻功、道藏经书、佛门典籍,一样都别给我落下,炼体……算了,易筋经我也无法弄来,其余也比不上你那本的效果,内功我会给你挑几本不冲突的。”屠渊交待给秋子孺一长串的任务,见他还在那里傻愣愣地站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秋子孺如蒙大赦,赶紧施展轻功遁走,他不得不这样,不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又会说出什么话来,虽然对学这么多功法不以为然,与他自己贵精不贵多的理念相左,不过却不敢违逆。
之前不是没顶撞过,结果大多是自己连续好几天下不了床。
来到藏书房,看着堆满数排书架的武功秘籍,秋子孺暗叹一口气,心中不停安慰自己,这些都是他人渴望而又得不到的宝藏,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才是。
走到第一排书架前,秋子孺随手拿起一本无量剑法看了起来,手指不时左右摆动,印证自己心中的想法。
另一边,屠渊坐在石墩上,身体斜靠着石桌,闭目享受阳光的照射,突然耳朵颤动几下,身影倏地消失不见,再回来时,手中多出一只信鸽。
将绑在信鸽腿上的纸张摊开,屠渊的眉头越皱越紧,随即闭上双眼,嘴唇微微颤动几下,最后抬头望着天空长叹一声,缓步走向藏书室。
十几天后,襄阳城内多出一老一少两个身影。
两人各自都背着一个大红木箱,看着像是手艺人,只是少年腰间挂着一柄长剑,骤然显得二人不伦不类。
“师父,今天我们就住这吧,”少年指着一家客栈,回头询问老者,他长相俊俏,皮肤白净,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英气,正是秋子孺,而身旁老者正是他的师父屠渊。
“嗯,这些天风餐露宿,是该好好休整一番,便住这吧。”屠渊抬眼看了看店面,似乎颇合他的心意,颔首同意。
两人走入店门,一旁的小二赶忙跑过来招呼,“两位客官,快里面请。”
“准备两间上房,再上些拿手菜和一壶好茶。”秋子孺一边与小二说话,一边走向大厅空座,随手将木箱卸下,这才发觉情况似有些不对劲。
客栈一楼大厅各色各样的人坐了不少,本该热闹非凡,可如今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秋子孺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身后,不禁回身望去,脑袋轰的一声,整个人都有些迷糊起来。
只见他身后大厅角落里坐着三位青衫少女,两个年龄稍大,一个与他相仿,均生的貌美如花。
尤其是那位与他年纪相差不远的女孩儿,出落得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温润如玉,清逸淡雅,秋子孺家破之前也曾见过不少美貌女子,不过与之相比,却是差了许多。
“啊,师父?”秋子孺突觉头顶一痛,回身不解地看向手拿竹筷的屠渊,随即听到身后噗嗤一声娇笑,脸色顿时变得涨红。
“坐下吃饭。”竹筷轻点几下早已端上来的饭菜,屠渊扭头神色淡然地扫了一眼三女,笑声立时止住,只不过看她们微微颤抖的娇躯,想来忍得十分辛苦。
等到三女心绪逐渐平复,其中一位长相楚楚的女子悄声道:“没想到周师妹第一次随我们出来,便获得了一位少年郎君的仰慕,等长大了那还了得?”
“丁师姐!”
年纪最小的周师妹闻言不依,小脸更是羞红,如水般的双眸时不时好奇地瞥向已经落座的秋子孺,另一个长相温婉的女子见了,再次咯咯笑了起来,惊得她赶忙正襟危坐,低头夹菜,以掩饰心中羞涩。
“这还只是周师妹一人,若是师门那位楚师妹也在座,恐怕那少年再难禁受得住,会变得痴痴傻傻。”温婉女子望着脸色依旧通红的周师妹莞尔一笑,打趣道。
“贝师姐,连你也取笑我。”
正当她们三人嬉笑时,门外又走进三个女子。
领头一人身穿青色道袍,手持拂尘,腰悬佩剑,年纪约在四十左右,单论容貌倒是甚美,只不过两条眉毛斜斜下垂,看起来极为怪异。
其余二人皆是绿衫罩身,一位貌若天仙,举至雍容,脸若白玉,始终保持着温和笑容,另一位身材娇小玲珑,神色淡然,仿佛世间所有事物都与自己无关,纤纤玉手轻捋垂下的发丝别在耳后,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厅内大部分人再难移开目光。
“锦仪、敏君、芷若,你们在笑什么?”女道人走到三女近前,冷声问询。
三女闻言,笑声顿时止住,颇为局促地站起身,将位置让出来,贝锦仪垂头低声作答:“没什么,师父,您怎么亲自下山来了?还带着大师姐和小师妹。”
女道人落座,听到贝锦仪所说,眉头微皱,知她没说实话,也懒得再问,冷哼一声,“哼,计划有变,明教的事情先放一放,有传言说十五年前的剑鬼重现江湖,入了关内,此人武功高深莫测,当年被绝世高手追杀竟也未死,带云洛出来也好与你二人结成剑阵自保,至于芷若和秀琳……”
“趁着年轻多涨涨见识也是好事,况且量那剑鬼也不至于为难两个小女娃,我说得可对?”那女道人话说到这里,猛然抬头瞪向屠渊与秋子孺,双目寒光频闪,丝丝杀气从身上散开,整个大厅都好似下降了几个温度。
就在道人瞪视过来的一瞬间,仓啷一声,一柄长剑拔鞘而出,银光一闪,剑尖直指女道人,整个过程除了女道人与名为云洛的青衫女子微微动了动手指外,其余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秋子孺持剑站在众女面前,脸若冰霜,双眼死死盯着女道人,他倒是不知剑鬼究竟何人,只是感受到身后杀气,本能地做出自卫反应。
“灭绝,你行事还是这般,说好听点叫雷厉风行,说难听点就是莽撞无谋,十五年前我已留手没杀你,如今你又凭什么敢跟我对视?”屠渊缓缓站起身,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转换,逐渐从年迈的手艺人变成了俾睨天下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