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殇,第六卷：横扫**——谏逐客书（上）
第六卷：横扫**——谏逐客书（上）
秦王嬴政自拔除嫪毐、吕不韦等一干权臣之后，变得越来越具有野心，行事刚愎自用，独断专行，朝堂之上没人敢再进言劝谏嬴政。呦观昶晓此次他颁布逐客令，已经交由廷尉府督办，而廷尉府之廷尉便是李斯，李斯乃是楚国上蔡人，也非秦人，但是因为他有功于秦，又官至廷尉，此次逐客令之中并不包含他。
但是李斯看事情比较长远，为了防止细作驱逐投奔秦国的列国名士，显然有因噎废食之嫌，况且如果这些异国名士都走了，秦国朝中除了已经在职的大臣客卿以下职位变都是秦人的天下了，届时自己这样的异国出身的官员如何立足。
眼看着廷尉府已经公布了王令，异国他乡来投奔秦国的各国名士乃至和李斯一样看透异国官员在秦国前途的朝中官员纷纷收拾行囊准备另谋它处，李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李斯知道冒死直谏对秦王是没有用的，如果那样自己只会落得一个被秦王扫地出门的下场，如今秦王已经有了尉缭，自己对秦王的价值越来越低，若是触怒秦王，秦王对自己不会有所不舍，况且秦王应该知晓当日甘罗之死的真相，怕是自己稍有违逆他，他就要开始跟自己算账了。
秦王如今独断专行，若有一个人可以劝得动秦王，那便只有燕夫人了。可自己是外臣，后宫怎能随便进出，况且是秦王最宠爱的燕夫人。莫说面对面说服燕夫人，恐怕就算是送信件进后宫，也绝对通不过锦云宫的宫门。更何况，燕夫人从来不过问朝中政事，这事在后宫乃至咸阳都是路人皆知之事，自己能有把我说服她吗铄？
李斯获悉燕夫人产后身体微恙，秦王特许其入住骊山行宫修养，此消息传出，那些各国使臣和朝中贵戚纷纷闻风而动，骊山送礼的队伍几乎可以从骊山排到咸阳城门，李斯知道若是跟这些人一样，自己决计见不到燕夫人，自己的“礼物”必须别出心裁才行，而且必须低调，若是动静太大让秦王知晓，贿赂后宫干涉朝政的罪名也够李斯喝一壶的了。
果不其然，虽然姬冰从锦云宫移架骊山行宫，但是规矩依然没有变。所有的贵戚使臣，均被秦王派来保护燕夫人的禁军阻挡在行宫之外以免打扰燕夫人休息。多数人都只得放下礼物边走，若是朝中有一定势力的贵戚，也只能进行宫的偏殿和一盏茶，姬冰的侍女礼节性的招待一下，能面见燕夫人的屈指可数瑚。
姬冰身披轻纱，在温泉池边悠闲地摇着睡在摇篮之中的念馨，一只手哄着怀里的扶苏，而温泉边的另一女子则怀抱着宁睿，那女子虽不似姬冰一般惊若天人，但也妩媚多姿，眉清目秀间女人的柔媚彰显无遗。
那人便是廉娟，如今她已不再是区区九嫔，她和姬冰一样已然位列三夫人。
嫪毐之乱之后楚夫人宁馨香消玉殒，但是嬴政为了纪念宁馨，下令保留楚夫人的封号，赵太后以及赵系外戚彻底失势，赵夫人（赵国公主）被废，三夫人之位仅有姬冰一人，楚夫人之位不可动，但是秦王未立王后，三夫人乃是后宫之首，怎么能有空缺呢。因此在大臣的催促下，嬴政立了廉娟为夫人，人称廉夫人。嬴政除了姬冰和宁馨，在后宫唯一称得上认识的便只有廉娟，况且廉颇的大恩嬴政至今不敢忘怀，知恩图报，廉颇远在楚国嬴政无法报答，只能将恩情还到其孙女身上了，封她为夫人也是理所应当。嘿，总裁别嚣张！
此番姬冰来骊山行宫说是身体抱恙，实则是宫中来道贺的人几乎就要挤破锦云宫的宫门了，嬴政怕这些闲杂人等影响姬冰休息，所以让他来骊山行宫，但是自己朝中事务繁忙，姬冰在偌大的骊山行宫怕她憋闷，便让廉娟随行和姬冰作伴。
“姐姐，二公子长得可真像大王，这神色简直和大王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后，定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廉娟温婉地笑道。实际上廉娟比姬冰还年长两岁，但是姬冰嫁入秦宫比廉娟早，廉娟一直尊称姬冰为姐姐。
“你呀，就会贫，孩子还这么小，你就说他是美男子。”姬冰淡淡一笑，打趣道，“万一以后长得不好看了呢。”
“姐姐如此倾国倾城，大王更是英姿非凡，宁睿当然会是美男子啦。况且他日宁睿做了大秦国君，天下谁敢说国君不好看呢。”廉娟说道。
姬冰看了一眼廉娟，见她神色并无异样，此话应该不是别有用心，但仍有不悦，正色道，“此处并无他人，说说无妨，到了外面休得胡言。”
“姐姐您怕什么，谁都知道大王要立您为后了，二公子乃是您与大王之子嗣，理所当然会继承大统啊。”廉娟一脸天真无邪地说道。
“后宫不要妄言朝政。”姬冰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十分严肃近似斥责地说道。
“廉娟知罪~”廉娟不敢再说，赶忙闭上了嘴，她不解，这些奉承之话对谁不受用呢？像姬冰这样集秦王万千恩宠于一身，受秦王独宠的女子，早晚权倾后宫，成为受尽天下人膜拜的秦王后，但是她怎么表现得似乎对此毫无兴趣。
廉娟的神色变得异常复杂，不让人察觉地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参见两位夫人。”一内侍急匆匆跑来，虽说嘴上是向两位夫人行礼，但是跪拜的方向确实冲着燕夫人，宫中之人混的日子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都异常敏感，如今谁都看得出来燕夫人是秦王准备立为王后之人，巴结燕夫人当然最重要的，谁管廉娟这个秦王一次都没宠幸过的空头夫人呢。
“何事？”姬冰问道。
“禀夫人，宫外有一使者求见。”内侍禀报道。
“不是说了吗？燕夫人身体抱恙，不便见客，让你们全打发走吗？”廉娟有些不耐烦地插话道。
“妹妹你让他说完。”姬冰语态和善地制止廉娟，让内侍继续往下说，她知道骊山行宫的内侍全都训练有素，善于审时度势，若非对方身份特殊绝对不会进来特别通禀的。
“禀夫人，对方称是燕国来的使者，带着燕王后的家书，以及送予夫人与燕国太子以及二公子和长公主的礼物，要面呈夫人。”内侍禀报道。
“母后派来的人？”姬冰惊喜地差点叫起来，嬴政威胁燕王让燕国送太子丹来秦为质，燕王后对此极为光火，姬冰以为母后定然不会派人来秦国了，没想到竟然来了。俘虏花心公主的心
“快快有请。”姬冰急忙道，“小芸，把帮本夫人照看一下孩子，你们几个快帮本夫人梳洗换装。”
廉娟看着姬冰一副手忙脚乱喜出望外的样子极为不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姬冰既然已经嫁到了秦国，不为自己着想在秦国巩固自己的地位，还这么牵挂娘家？
不多时，姬冰收拾妥当便去客馆接见燕国使臣了，在客馆之外姬冰就远远看到了门外使团车队上插着鲜明“燕”字旗帜的驿车。姬冰微微皱眉，似有不悦。
走入客馆，对方十分谦逊地向姬冰行礼，姬冰与之前开心的神情截然不同，十分平静甚至可以说冷淡地吩咐对方免礼，并命左右退下。
“你是谁，报上真实身份，不然休怪本夫人命侍卫将你拿下。”姬冰冷冷道。
“夫人，是微臣。”对方急忙撕掉脸上的伪装露出本来面目，此人正是李斯，他想出来的妙计就是这个，姬冰会阻拦任何人，甚至秦王，但是绝对不会阻拦燕王后派来的使臣。
“李斯？”姬冰虽然不理政事，但是嬴政身边的亲信她还是认识的，与李斯也见过几次面，但每次都是在嬴政身后看见此人。见是他，姬冰更是不悦，呵斥道，“你知道今日所犯之罪吗？本夫人现在就可以命人把你拿下，交予大王治罪。”
“夫人，微臣知晓冒名他国使者混入行宫乃是死罪，但是微臣却有要事。”李斯并未惊慌，不急不缓地说道，因为他知道燕夫人生性善良，不忍害人，即便是刺客她尚存恻隐之心，更何况是她认识的人。
“说。今日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夫人依然会把你交给大王处置。”姬冰很是气恼，并非被李斯欺骗，是因为自己原以为燕王后真派人来了，没想到是假的，满心欢喜突然落空了，心中不免迁怒李斯这个罪魁祸首。
“微臣只是来问夫人，您是秦人还是燕人？”李思问道。
姬冰一惊，莫非李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暗讽自己身在秦国心系燕国？姬冰定了定神，“燕国是本夫人母国，然出嫁从夫，大王乃是秦人，本夫人自然也是秦人。”
“夫人对大王，对秦国可有二心？”李斯直白地问道。
姬冰不禁皱眉，好你个李斯，自己没有怪罪你擅闯行宫之罪，你倒反过来质问本夫人，但是李斯的话让她避无可避，只得回答，“本夫人说了，既是秦人了，又何来二心，自然是忠于大王，忠于秦国。”
“多谢夫人。”李斯跪下行礼。
“李大人，你这是何故？”姬冰被李斯搅和得云里雾里，这又是质问又是下跪的，他到底想做什么？
“微臣恳请夫人为了大王，为了大秦，救救那些忠于大秦之人。”李斯跪求道。
“李大人，你这是......到底怎么回事，你起来说话。”姬冰何时见过此等阵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夫人，因郑国通敌一案，大王下了《逐客令》，要驱赶秦国境内的所有异国名士以及客卿，此乃因噎废食之举，这些被大王驱赶的人之中多为终于大秦，想一展心中抱负的有志之士，若是全部驱赶，大王犹如自断臂膀，大秦也因此失去了诸多贤良，而且此消彼长，若是这些贤才投奔他国，秦国堪忧啊。”李斯说道。绝世魂帝
“本夫人向来不问政事，你不是不知道，你求本夫人有何用？”姬冰听明白了，李斯是想借自己劝谏嬴政，让他收回成命。
“夫人，您刚刚说了，您是虽是燕人，但是现在忠于大秦。难道对于大王，对于秦国您没有责任吗？您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大王错下去吗？既嫁为人妇，便应该成为夫家之贤内助，何来想管和不想管？”李斯神情严肃地问道。
“这......”
“哎~”李斯叹气，“楚夫人在就好了，他必定会审时度势劝说大王。”
“李斯，你不用激本夫人，此事本夫人可以答应你跟大王说一说，但是能不能成功，本夫人可不敢保证。”姬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同意帮助李斯，李斯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既然嫁为人妇，便应该成为夫家的贤内助，若是宁馨姐姐还在世，定然会劝阻大王。
“夫人，微臣斗胆呈上《谏逐客书》，望夫人呈给大王。”李斯说道。
“好吧，本夫人心中有数了。”姬冰叹了一口气，李斯这厮一早就想好一切了，算准了自己会答应他，连上疏都准备了，也罢，话已经说到此地步，姬冰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一回冒死直谏的言官了。
不过李斯不了解嬴政，此事若是成了，嬴政知晓李斯在幕后求姬冰并无不可；若是嬴政执意反对，知道李斯背后怂恿自己劝谏，他必难逃一死，姬冰心思细腻，为人善良，为了不让这忠臣枉死这卷《谏逐客书》姬冰不能直接呈给嬴政。
“夫人，微臣临走前还有一事不明，请教夫人。”李斯正准备告辞，突然说道。
“何事？”
“夫人是如何识破微臣是假燕国使者的？”李斯纳闷，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外面的车夫自己也全部用的燕人，车马全都是按照燕国的装饰风格设计，怎么会露出马脚被燕夫人一眼识破呢。
“你若是说是本夫人父王送来的，本夫人或许就信了，你偏偏说是本夫人母后派你来的，那就破绽百出了。”姬冰回答道。
“为何？”李斯更加不解了。
“父王若派使臣必定按照燕国王室之规矩来，你做的很到位；但是本夫人的母后，崇尚节俭，行事低调，从不铺张浪费，绝不可能大车小车带来这么多礼物，更加不会如此招摇地插着燕国的旗帜来派人看本夫人。”姬冰冷冷道。
李斯面露尴尬，只能行礼退出了大殿。大殿上的姬冰叹了一口气，暗自神伤，这假母后事情算是了了，那真的母后会派人来看自己吗？自己嫁给嬴政，难道注定真的要和娘家一刀两断了吗？
一切都按照着李斯的计划进行着，姬冰也在做着自己的打算，但是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在暗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屏风出闪过，他俩的对话已经全被对方听得一清二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