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夫人。
南宫姬月立刻扬扬手。
“看桃花,看桃花!延福寺的桃花这么美,不多看几眼怎么行!”
说着立马拉上叶倾凰蹭蹭蹭跑没了影。
大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差点忘了,她们到底还是个玩性未泯的孩。
然而,任两个人翻来覆去地毯式天毯式找了好几遍,也没能找到半个镯,南宫姬月不耐烦地坐在石头上。
“算了!肯定是被别人捡去了,有缘的话它自己会回来了的,没缘……大不了晚上把窗户关紧点。”
叶倾凰直起身,朝她比了比大拇指。
“真豁达!终于开窍了……嘿嘿,说不定是被哪位美男捡去,没准还能给你钓一朵桃花回来呢!”
“呃,要是被和尚捡走了怎么办?”听叶倾凰这么一说,南宫姬月不禁更在乎了。
“和尚……”叶倾凰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还真期待起来了,“你还是行行好放过他们吧!”
回到厢房,各位夫人却都赏花去了,南宫姬月滚回床上继续补觉,叶倾凰没有睡意,想了想又返回后殿挨个角落儿又找了起来。
南宫姬月嘴上虽然那样说,但看得出她对那个镯还是很在乎的,当时也一定是情况危急了才会弄丢的吧。
微风拂过,粉色鲜丽的桃花瓣顿时纷纷扬扬漫天飞舞。
叶倾凰小小的身穿梭在桃花枝下,脑后的两束长发一晃一晃,俏皮而可爱,远远望去像是误落凡间的精灵。
“你在找什么?”明朗而不失沉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叶倾凰猛然抬头,孰料用力过猛一屁股坐在地上,惊诧地张大嘴巴:“陛下?!”
你怎么还没走???
一个不小心,又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看来,你很不待见孤啊!”司马炎桀挑挑眉,笑着朝她伸出手,“昨天也是这样。”
叶倾凰心一惊,他竟然记得自己!
略过眼前的手,叶倾凰连忙支着地爬起来,不想身后的树枝在昨天的打斗中被人削去了半截,锋利的尖端笔直在左手的手臂上划出一条深长的血痕,叶倾凰忍不住嘶地痛呼出声,心中暗道倒霉,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司马炎桀见状立刻掏出一方汗巾,握过她的手臂轻轻擦拭溢出的鲜血,继而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覆在伤口上,卷起汗巾细致地包扎好,一边忍不住轻声斥责。
“怎么这么不小心?”
叶倾凰再一次受宠若惊了,果真是一龙九啊,司马黎青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那厮温柔起来能把人吓个半死,而眼前这位却很自然,就像是邻家亲切的大哥哥。
邻家、亲切的、大哥哥……叶倾凰突然一阵恶寒,自己什么时候堕落成邻家可爱的小妹妹了?!
只不过……他这样仔细认真的样,真的很像一个人。
跟那个人……很像很像。
那个人也是这样,总喜欢在她受伤时咬牙切齿态恶劣地吼她骂她嘲笑她讽刺她,一边又臭着脸给她包扎,关切气愤的样又认真又别扭,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明明就是那么冷漠孤僻的男人,却会在她面前流露那么多情绪,霸道的样,吃醋的样,自己跟自己怄气的样,兴奋得像个孩的样,因期待而惴惴不安的样……她不知道是自己依恋他比较多,还是他赖上自己的时候比较无尾熊。
他说过会陪自己到二十周岁的生日,可是他没有做到,那是他第一次失信于自己。
叶倾凰轻轻地敛起睫毛,突然淡淡地笑了起来,却忍不住鼻尖一酸,眼角不自觉地溢出一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滑落脸颊,就像流星划过天际,不声不响,却绚烂夺目美到致。
司马炎桀扎好汗巾打了个结,尚未抬头便看见滴在手背的水滴,不由得抬眼望向叶倾凰。
入眼的却并不是凄苦的痛楚的梨花带雨的悲摧欲折的泪容,他只看到了一张笑脸,一张很甜美的笑脸,一张沾满泪水的笑脸。
从不曾起伏的心在这一刹狠狠揪了起来,虽然她在笑,但他却感受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那是一种仿佛全世界都要塌陷的绝望的悲伤,没有救赎,没有奢望,没有呼吸,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沉沦,寂灭而空白,甚至连自欺欺人都无法做到……就像是被囚禁在密闭的牢笼里,投入黑暗的深渊,历劫一万年的孤独也得不到释放。
明明这个孩脆弱得就像是易碎的娃娃,可是当你看到她的笑容时,又会觉得她坚强得可以抵御任何风浪。
叶倾凰的眼泪静静滑落,清澈冰凉,仿佛没有尽头。
司马炎桀有些慌了,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不知所措,伸手想要拥抱她,却又犹豫着不敢进入她的世界,怕会打扰她。
叶倾凰抬起双手捂着脸,缓缓靠到身后的树干上,任由泪水肆虐,却努力地睁大眼睛,焦距慢慢凝集,透过指缝望向天上一大朵一大朵火红艳丽的火烧云,吼间一阵哽咽,无法发出压抑已久的声音。
阿御,你在哪?
我想你了,你知不知道……
南宫姬月找过来的时候,司马炎桀正在小心翼翼地帮叶倾凰擦眼泪,那样的小心翼翼,像是在温柔地呵护最心爱的珍宝。
墙脚的裙摆轻轻飘荡,随即旋身飞奔离去,翩跹如花瓣上跳舞的彩蝶。
看到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叶倾凰微微清醒过来,再转眼看向司马炎桀,没来由的一阵尴尬,立刻夺过绣帕猛擦了两下脸颊,站起身。
“我要走了。”
司马炎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那个银镯递到她眼前。
“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叶倾凰顿时双眼一亮,却又合下眼脸摇摇头。
“不是。”
继而俯身拜了一礼。
“奴婢告退。”
不等他开口就匆匆转身离开,跟昨天懦弱胆怯的样判若两人。
司马炎桀免不得又是一怔,毕竟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大胆,登基为帝之后就更不用说了。不过……摩挲着手里的银镯,司马炎桀微微勾起嘴角,这分明就是她要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