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天因为情况危机,他没来得及看清那人身影,却也模糊记得从剑下救出母后的是一个灵巧少年。
“喂!”突然,叶倾凰又转身跑回来,远远的在长廊转角处招呼了他一声,扬起左手笑若桃颜,“谢谢你。”
司马炎桀再次微愣,继而一阵莞尔,沉重的心情逐渐变得轻缓宁和起来,收起银镯放入怀中,抬头看向那满园的灼灼桃花,无不绽放着四月的烂漫春光。
叶倾凰追上南宫姬月,拉着她慢慢走着,两人都不说话。
叶倾凰不说话是因为她觉得刚才流眼泪很丢脸,南宫姬月不说话是因为她想问叶倾凰为什么会哭但又担心会被揍。
沉默了一,南宫姬月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刚才……”
才一开口声音却被淹没在一声响亮的耳光下——
“啪!”
片刻后骤然传来一阵嚎啕哭声和细碎的责骂声。
南宫姬月转头看了叶倾凰一眼,两人快步赶过去,只见一个小男孩哭着跑出院,正是侯府的六少爷。
“娘!娘!娘——呜呜……娘——呜呜……”
而他身后不远处,八夫人一抚着肚一手搀在丫鬟手上,小心地踩着步踏进佛殿。
南宫姬月见此鄙夷地哼了一声:“胸大无脑!”
叶倾凰眯着的眼微微张开一些,抬起手捋了捋肩上的发束,淡淡道。
“这种人,没资格做母亲。只是可惜了她肚里的孩……”
“与其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诞生。”南宫姬月斜着眼望向大院口十万火急赶来的众夫人,拉了拉叶倾凰的袖,“趁早闪人。”
“咳,好快。”叶倾凰跟着南宫姬月拐到墙的另一边,“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南宫姬月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大义凛然地开口。
“刚才,你怎么哭了?”
叶倾凰白了她一眼:“六少爷能哭,凭什么我就不能哭?”
“他比你小岁!”
“……”叶倾凰默了一默,抬起头看天,眼里残留着零星的晶莹,“我想我家男人了。”
“……”南宫姬月随之也默了默,突然伸手捏起叶倾凰的脸,居高临下警告道,“不准跟我抢!”
叶倾凰拍开她的爪,不屑地瞪了她一眼。
“谁要跟你抢!种马一只,我才不稀罕。”
“种马?”南宫姬月扬起杏眉想了想,突然怜香惜玉起来,“这个名儿好贴切,想来皇上还真是不容易,为了繁衍皇室弟要做跟种马一样的勾当,好可怜哦!”
“……”叶倾凰额冒黑线,“对了,你那个镯在皇上手里。”
“咦?真的!被皇上捡走了?”南宫姬月一喜,呈心花怒放状,“在皇上手里的话,就不会再弄丢了吧?而且,比起我来娘应该更加喜欢找皇上……”
叶倾凰心下默念:可喜可贺,你成功地避过了所有问题的重点。
桃花照斜阳,红霞披天幕,天光灿烂妖冶迷情,宛如一只修炼千年的魅,肆意拨弄撩人的姿态,熏着眼笑看这红尘的种种繁华与烟火,勾起了然的艳眉吐一口喋血的紫雾,继而优雅合上睫毛,听而不闻这世间的悲欢离合,纵你断肠,纵你泪殇,纵你狂喜,纵你高歌……在魅的眼里,你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或者什么也不是。
但偏偏有人不甘于此,横冲直撞如愣头青,执拗顽固如生石,在魅的眼里,他们就如跳梁的小丑,那么可笑,却又那么热闹。
风起云涌,暗潮际会,无所谓好人坏人,但凡有人便有纷争,这是亘古不变的真谛。
红艳艳的夕阳如彩幕垂落天际,侯府的一帮夫人款款自院中走出,各自坐入自己的轿。为了平衡各夫人的心理,一行轿几乎是从一个模里刻出来,除了大夫人的轿些微庄重,八夫人的轿因加固而显得略略张扬。
因适才八夫人与六少爷的事闹了不愉快,众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一几乎无话。
临上轿前,叶倾凰微微瞄了一眼孱弱娇柔的夫人,梨花带雨弱柳扶风的样确实惹人怜爱,加之她性情恬淡善解人意,比起那些咄咄逼人的辣椒俏美人来,深受侯爷宠爱也不无道理。
然而,纵然有侯爷遣暗卫护她周身安全,有些无孔不入的伤害却是无法避免的,更何况她的对手是这些见缝插针,没有缝也会掰出缝来的毒妇人。
叶倾凰同情弱者,但很少会给予援助,因为徒劳的援助根本就没有价值。
大夫人除她之心已经很明确了,而损己利人的事,叶倾凰自认还没有那么伟大。
上了轿,大夫人正在跟南宫姬月下棋,叶倾凰摸了一把甜坐在窗口看风景,眼睛望着不远处那顶豪华大轿,一手捻起小块的桂花糕放入口中,一边淡淡地默念。
“十、九、八……、二、一!”
“咔嚓!”
一声脆响,八夫人的豪华大轿陡然一震,断了横木歪倒在边,众轿夫顿然惶恐,侍婢更是惊惧不定掀开帘爬进去。
“八夫人!你怎么样了,八夫人……啊——快来人啊!八夫人流了好多血!”
大夫人闻言匆匆下了轿,即刻命人将八夫人抬出来送入寺庙中安顿,然而事出紧急,一时间也找不到大夫救治。待寺庙中略懂医术的师傅赶到时,八夫人因失血过多,已经奄奄一息回天乏术了。
一尸命……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大夫人的脸色尤其难看,夫人则是面白如纸,惊疑不定。
“大夫人……”
突然一个青衣小婢跑上来凑近大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大夫人略显疑色,脸色渐渐沉了下去,斜眼瞟了一眼夫人,正襟道。
“事出突然,侯府之事不宜在佛门圣地叨唠,你们随本夫人来。”
众夫人互望几眼,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轿的横木那么结实,怎么可能说断……就会断?